沈书没说话,闭上眼睛往后靠,眉间带着些疲惫。
也许是离西华镇越来越近,已经五年没出现过的梦境又缠上来了。
五年前自他和顾砚过完自己十六岁生日,就开始连着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他一遍遍的被剥皮抽筋,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想逃脱却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剖开。刀子划开皮肉的痛苦太真实,真实到他不得不仓皇逃离西华镇,连告别都没来得说出口。
梦里充满了血腥和痛苦,每次醒来后残留的疼痛都让他半晌爬不起来,也许是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他记不得漫长的梦境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知道自己的死和顾砚的身世有关系,而顾砚离开西华镇后受了情伤变得极端且疯狂,最后下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按照梦境所显现,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他们俩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炮灰和一个作恶多端的大反派。沈书很不忿,他们俩从小根正苗红,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儿那也没少干啊,怎么就变成炮灰和反派了?
顾砚的家人找到西华镇后,他也试图带顾砚离开,但仿佛一切自有天意,他怎么都改变不了顾砚要走的路,只能在自己被抽皮剥筋之前背着小包袱逃跑了。
这一跑就是五年。
沈书叹了口气,他运气好,找到一个算得上鸟不拉屎的地方藏了五年,顾砚却和梦里一样走上了老路,好在现在人还活着,最坏的情况还没发生。
只要能赶在顾砚发疯前找到他,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乌云中响起沉闷的雷声,雨势越来越大,西华镇的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镇子被一条南北贯通的宽阔马路劈开,大巴车停在路南桥时,路边的感应灯早已亮了起来。
“到、到了。”司机小心回头对沈书道。
沈书睁开眼睛看着亮着的路灯,挑眉道:“天已经黑了。”
司机慢慢低下头,眼睛充血,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他猛地掀起斗篷往后扔去去,同时甩出去的手臂直接脱落,脱落的手臂藏在斗篷里,散成黑色颗粒,密密麻麻铺在斗篷上。
看见青年伸手去挡斗篷,司机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再强又能怎么样,只要沾染了他的灵识,到最后还不是沦为他的口中粮,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如此强大的灵魂,他还从来没吃过,不知道会多美味……
斗篷轻飘飘的落在沈书胳膊上,司机兴奋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只要沾上一颗……
被斗篷罩住后,青年顿时僵在原地不动了,司机脸皮裂开,像只野兽一样呲着牙走过来,用力拉开斗篷,想要享受属于自己的丰盛大餐。
然而,斗篷下的场景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本应被控制了神志目光呆滞的青年,正满脸嫌弃的看着他手里斗篷上的黑点,他的瞳仁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周围一圈暗金更平添了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