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然不喜欢陌生人走进自己的空间,适应姜翟花费了他很多的工夫。
以前姜翟还不知怜惜为何物,哪怕看出来老师对待自己的一次次来访与邀请,不自在、想要逃避又碍于情面找不到理由,仍然怀着少年人恶劣的、看热闹的新奇心态去接近他,认识他,最后爱上他。
姜翟从小到大都有分寸,唯独在遇见陈奕然后,好像连刻到骨子里的礼貌修养都要被弄丢了。
如果不是一见钟情,扑面而来的冰山撞出的却是来势汹汹的热焰,理智的藤蔓被崩裂的火苗燎原,怎会如此。
他早就该知道缘由。
姜翟对陈奕然的爱意热烈得让他自己都心生忧怖,但随之而来的无穷耐心同样令他惊异不已。
在这个说“爱”会被人言轻的年纪,他看着陈奕然的时候,已经像是爱了他一辈子。
这份爱意不被相信很正常,就连姜翟自己有时都不大相信。
但其实也没有关系,他的父亲没有教给儿子太多有用的东西,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或许就是锲而不舍。
一辈子还久,姜翟最不缺的就是自证的耐心。
午餐的末尾,于点为发小点了最后一例法兰西多士做下午茶。
在他们共同喜欢的乐队同名曲里,有句歌词是“廉价的爱的一切/子虚乌有的机会”。
姜翟挑了挑眉,无声询问小朋友是不是在骂他。
但于点却笑眼弯弯,无比真诚道:“我是真的觉得西多士超好吃。”
不要过度解读啦,亲爱的姜姜。
我当然知道千百世专情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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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一次看到陈奕然神情寂寥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时,姜翟意外的非常平静。
秋末的天气很凉,满地都是颓败的落叶,踩在上面时是和吃山楂一样的咔嚓咔嚓。
这条街的对面,有身穿喜服、鼻梁上架着圆框墨镜的夫妻在红墙黄瓦的背景中,眉开眼笑地拍着结婚照。
小贩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木棒从他们身边路过。
摄影师喊出三二一。
陈奕然在安静地哭。
姜翟坐在他的身边,也很安静地抬头透过落叶枝头望天。
街的尽头仿佛有人拨着四大件乐器唱起歌谣。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