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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梦枕道:“不好奇我给你留了什么?”

    忘忧缓缓磨着墨:“有一点。但是你好像也没有给我留东西的义务。”

    苏梦枕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那天,我亲眼见证自己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断了气。也亲自动手毁了和你之间的那些可能。那一盒子五彩缤纷的糖,一共六种口味,甜度香味各不相同。还有几颗特殊的存在。有的里面裹着精炼过的酸浆,若是无防备的吃下,怕是会瞬间酸得五官扭曲。有的裹了小剂量的麻药,吃了会让口腔麻痹,口水直流,半个时辰才能缓过来。有的裹了不知怎么做出来的蓝色染料,吃了会把牙齿都染成蓝色,整整五个时辰才能消退。有的裹了芥子末,吃下去直冲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苏梦枕说得很慢,语气很温和,甚至带着笑意。王小石这回却是真的哭出来,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里的“免死金牌”上。他能想到当时做糖的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怕情郎吃不惯,一下做出不同口味不同甜度的糖果来。小姑娘又是怎样的顽皮,夹杂着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小机关,若中招的是自己,怕也只会一边苦笑一边想她,再吃糖时也会又害怕又期待。费尽心思逗人开心,哪怕生气的开心。这样的糖果绝不会再和别人分享,哪怕最好的兄弟也不能。满心只想着:我的,都是我的,别人碰都不许碰。

    王小石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哭那个扬手洒了糖果的小姑娘,还是哭错过小姑娘的大哥。

    忘忧磨墨的手一直未停,速度与频率也没变过。但砚台里的墨已经浓到化不开的程度了,却没注意到要加水。

    杨无邪惊讶的发现,苏梦枕和忘忧的神色竟然一模一样,眉头舒展、眼眸低垂,嘴角微微上弯。

    苏梦枕捂着胸腔咳了两声,不像之前那样撕心裂肺,却意外让人觉得痛彻心扉。

    咳完了之后,苏梦枕道:“忘忧,我若有意外,这两样留给你。”

    他怀里抱着一方玉枕,枕头上放着一把绯红的短刀。

    忘忧轻笑:“都是宝贝啊,若我有心想要,不好好给你治可怎么办呢?”

    苏梦枕伸手一把扯开衣襟,红袖刀像平时一样快,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刀刃入肉一分,便再也刺不下去了。

    王小石和杨无邪这才反应过来,而离苏梦枕更远的忘忧已经站在他身边,用手握住了刀刃。

    屋子里地方并不算很大,从书桌旁到床边必然经过处于两者中间的杨无邪身边,杨无邪能拿自己的脑子发誓,一丝风都没有。

    这是什么功夫,轻功?瞬移?他只知道,有这等本事,天下哪里都去得,谁都杀得。这个念头一起,杨无邪甚至忘记去想自家差点自杀成功的苏公子了。

    “大哥!忘忧!大哥……忘忧……”

    忘忧脸色惨白,汗和泪一起流下来。握着苏梦枕的手拔出了红袖,被刀刃割伤的手上莹莹一片青芒,片刻之后轻轻滑过苏梦枕胸口的伤处,一遍又一遍。

    王小石和杨无邪再次目瞪口呆。眼见着伤口止血、收拢、愈合,最后连一丝疤痕都无。若不是新鲜的血迹由在,他们甚至要怀疑苏梦枕是不是真的刺下去了。

    忘忧脸上的汗还未退,泪还未干:“这回,你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