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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副又叹一口气。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同流合污,为什么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可最让他痛苦的是,他知道都是为什么,所以他一句话都不问,张副听说他们一晚上就搞定了这些事,其实从行事中看出了这件事的冲动性……不过就算出什么问题,江淮身后也有人兜底,所以她也没说。

    ——像一开始说好的,他们这些人死后由其他人替换,那么江淮要是“死”在这里,应该也不是真正的死吧,而是由师门里的长辈们替换,但用一个世界性的领域锻炼一个小孩独当一面,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在见到江淮第一面时,她就觉得这孩子是在幸福的家庭、正确的教育中养大的。

    在后来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后,张副倒是觉得自己没猜错,作为一个富裕组合家庭中的长子,他小小年纪担起责任,所以比一般的小孩稳重,又因为三观与富裕的生活,他天生就知道怎么去同情别人,常常会对弱小心软,反而不在意自己受到的伤害……因为他认为那些不值一提。

    如果有谁伤害到他身边的人,譬如朋友和家人,他大约立刻就会精准反击,可要是伤害到他自己,他估计都不觉得那是伤害。

    但如果一个人无论什么伤害都能自愈,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和后遗症,砍在他身上的刀就不算砍了吗?

    张副都能猜到江淮的家人有多头疼,因为这孩子说起别人一定会说“不可以,这个人会疼”,可遭在他身上,他就一点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凭什么呢?凭他皮厚吗?

    “这些人是不会感激你,也不会感激我们的,”她定定地看向所有人,试探性地朝她望过来的人都低下头,“他们也不可能立刻就成为正常社会里披着人皮的人,立刻开始互相尊敬互相礼让。”

    “因为造成他们目前情况的根源还没有解决,只要还生活在这里,他们随时会觉得社会再次奔溃为原来那个阶级的模样——所以对待他们根本不是怀柔,而是再创造一个临时阶级,并让得利者维护它。”

    “如果你不想要再有人死亡,受伤,靠人们自己的道德来维护没有用,”张副情绪复杂,“靠武力,的确是最正确的方法。”

    那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地找对了方法,代价是地面上与污迹一般的深黑血迹。

    张副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鞋子,正踩在已经干涸的血迹上。

    接下来也该靠她来了。

    ……

    江淮却并没有真的睡着。

    他一只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一旦发生什么,立刻就能出去,双目闭着,嘴里默念那个俄文词汇,没多久,左尧带着从普通人中挑出来的三个俄国人来了,他立刻坐起来,与这三人单独交谈,让他们辨认这个词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