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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问一下我是谁吗?」我非常好奇。

    红梅色的瞳孔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少年撇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回复:

    「我大概猜得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惹得他不高兴了,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大家都说我的未婚夫脾气温和,样样出挑,如果不是身体差到随时可以归西,简直就是京城所有待嫁少女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人选。

    我好奇地观察了他这么一段时间,除了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看书,每天真的待在屋内虚弱到无法外出一步以外,暂时还没看出他完美在哪里,只觉得他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私下里却一点不开心。

    被家族雪藏常年不得见光的少年就像一条冬眠许久的蛇,看起来虚弱迟缓,安静无害——只是看起来如此罢了。

    从小跌滚打爬惯了的我还没被蛇咬过,也不知道将冻僵的蛇放到自己怀里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当时的我只记得,生病的人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怎么能快点好起来呢。

    「……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磕磕巴巴地说完,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揣在怀里的柿饼放到竹帘前的木地板上,逃也似的跑掉了。

    有了那两块瘪瘪的柿饼开先例,我多了些勇气,开始三天两头地带东西过去。有时候是竹叶编的蝈蝈儿,有时候是花纹漂亮的扇子,就像松鼠采集松果,但凡看到漂亮的东西便会下意识地送到对方眼前。

    这在那个时代是不被允许的,但我是一个怪胎,没有人对我有所期待,就连我的母亲,也只是会摸着我的头说,只要我快乐就好。

    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多寂寞啊。

    总是被他人排挤在外,多孤独啊。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话。

    会难过的。

    这般擅自妄为地以己度人,一意孤行地将满腔善意,挖心掏肺地捧到一人面前。

    十岁到十四岁,在这四年间,在往后看来短暂如弹指一瞬的时间里,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望我那病弱的未婚夫,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次送什么礼物才好。

    我送了他很多东西,甚至送过他一只软乎乎的三花猫幼崽。

    那只猫很亲人,活泼好动又可爱,很快掳获了侍女们的芳心。安静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宅邸多出了热闹的生机,我见过我的未婚夫坐在窗边,看着那只猫满庭院追蝴蝶的样子。

    三天后,我再次去看望我的未婚夫时,从侍女的口中得知那只猫淹死了。

    「……真可怜啊。」

    侍女们抬袖拭泪。

    「真可怜啊。」

    我的未婚夫翻过书页,没有抬起眼皮。

    现在回想起来——

    直到我后来搬进了弥漫着苦涩药味的宅邸里。

    我一次也没见到我送出的那些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