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视网膜上还烙印着那短暂的瞬间,他转过身来时,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只手——再次恢复成了人类手臂的模样。
猩红的眼珠裂开蛛网般的痕迹,鬼舞辻无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寸寸爬上可怖的青筋。
“你想要我死?”
我的前未婚夫轻易将我从地上扯起,半拽至身前。
我仰着头,不出声地看着他。红梅色的眼眸近在咫尺,他的瞳孔细长尖锐,低沉的声音染着怒火,落在我耳畔时都哑了几分。
手臂垂落在榻榻米上,我等待着体力回复的瞬间,吃力地微微挪动手指,悄无声息地摸向断裂的刀刃。
嘀嗒——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脑侧流了下来。
抓着我衣襟的人僵了僵,我在那张脸上看到了怒意消失,被另一种情绪取其代之的刹那。
不知名的情绪使无惨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疑,我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攥紧涂满紫藤花汁的断刃,倏然抬手捅向他胸口!
断刃没入血肉,我指缝间全是鲜血,有我自己的,也有他的。
无惨捏住了我的手腕,我觉得我的手腕可能已经碎掉了。
我其实知道自己杀不掉他。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就无比清楚。
紫藤花的剧毒对于鬼之始祖的效果十分有限。但他暂时动弹不得,凝视我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一般阴毒。
“你是真的想要杀我?”
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没过我的手背,沿着我的胳膊肘滴滴答答地坠落。
啪嗒啪嗒,殷红的梅点不断在榻榻米上绽开。
锋利的断刃切入手心,我用尽了我几辈子的力气,同样被无惨捏在手中的刀锋纹丝不动。
啪嗒。
啪嗒。
似乎是眼泪的东西,违背我自身的愿望,从我的眼眶里滑了出来。
“不然呢?”我听见自己开口。
我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扔上去、压上去,压到握着刀的手上。手腕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折裂声,我轻声对着内心的某个角落说。
……嘘。
别哭了。
别哭了啊。
我快要看不清需要杀死的人的脸了。
殷红的血溅落衣襟。
「医生,请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我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也记得十六岁的那一年,我第一次十六岁的那一年,我的未婚夫病情恶化,咳血不止陷入昏迷。
……神啊。
脱力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神啊,请你救救这个人吧。」
「请你救救他。」
「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