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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寺院吗?河畔的神社吗?

    也许我会变成神话中的那些怪物,蒙着脸跑进森林里再也不回来。

    也许我会长出难看的犄角,嘴里冒出丑陋的尖牙。我犯下的罪业会化作最可怕的烈火,将我的骨头渣子也烧成灰烬,被正义的人撒到幽暗的、没有一丝光的深渊底端。

    如果那样就能洗清罪孽的话——如果那样就能让我的未婚夫恢复正常的话——

    第一丝鲜血的味道很浅。

    我的未婚夫回到宅邸的时间越来越晚,我帮他换下累赘的朝服,解开腰间的束带,褪下层层叠叠的衣裳。那些华贵而厚重的布料坠到我手中,屋内弥漫着熏香。尽管痕迹极浅,残留在我未婚夫的衣服上的,分明是鲜血的味道。

    我愣愣地捧着那些衣物。

    “怎么了?”

    梅红的眼瞳微微下瞥,我的未婚夫居高临下地如是问我。

    他穿着单衣站在那里,卷曲而浓密的黑发散落肩头,明明病情早已好转,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红梅色的瞳孔在烛光的映照下,漂亮得近乎妖治。

    我不会认错鲜血的味道。

    亲手将木地板上的血污擦去,将后颈断裂的尸体藏进袋子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认错那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怎么了?”

    下雪了。

    电车停运,街道两侧亮着孤零零的街灯。细小的雪点从黑暗的尽头飘落,漫漫洒洒,无声犹如夏夜的萤火,在错误的季节里朝着错误的方向飘坠。

    横亘在隅田川上的桥梁早已变了模样,雕花的桥灯在冰冷漆黑的河面上投映出微黄的光晕,好像溺毙在水中的月亮。

    鬼舞辻无惨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他在跟我说话。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冰冷的雪花落到脸颊上,我仰起头,还未眨眼,那些未成形的东西已经化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现实过于荒谬,我甚至有些想要发笑。

    “我想去医学院读书。”

    “为什么?”

    无惨耐心地问我,扮演着他那个温文尔雅的角色。

    “不为什么。”我告诉他,“现在这个愿望也没什么用了。”

    从一开始,就毫无用处。

    ——我得救多少人,才能抵得上当年让他活下来的罪过?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的未婚夫会死去时,只有我不曾放弃。

    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在好转时,只有我注意到了残留在他衣服上的血腥味。

    “你看起来十分担心那位……松本先生。”无惨微微侧头,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

    这个话题进行得太漫长了,而且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