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国先生……”我试着开口。
但他抽出手,冰凉的语气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这件事等你养好伤了我们再谈。”
俊国先生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他从不低头,也不会向任何人妥协,那种久居高位的傲慢是一道高高竖起的城墙,任谁也无法逾越。
他不愿再谈,接下来的一周不论我使出百般解数,他都没有再松口。
新来的佣人战战兢兢,宅邸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制造这份低气压的俊国先生,日常起居和办公倒是一切照常。
今天的午餐有红酒炖牛肉和法式洋葱汤。
我喝完汤,将炖煮的蔬菜和土豆吃得干干净净,放下刀叉时,银质的餐具落到盘子上发出一声清响。
“我吃饱了,请您继续慢用。”
胡桃木的长椅在木地板上拖出不小的声音,俊国先生微微蹙眉,似是不悦地抬起头:
“朝日子。”
我没理他。
生气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特权。
我最近坚持晚上用背对着他,白天的时候也一言不发,如果要用一个词语形容现在的状态,那我们可能是陷入了冷战。
冷战——这个词多么新奇。但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于是我表面上也一动不动。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天空被阴沉沉的云翳笼罩,太阳不见踪影。我趴在窗边,听到轰隆一声,积蓄已久的雨水仿佛得到号令,随着滚滚闷雷铺天盖地而来。
我没有关窗。
冰冰凉的雨丝被风斜着吹进来,外面的大街上不见人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雨声,触目所及皆是水雾蒙蒙的景色。
如果猫还在的话,我可以将脸埋到它软乎乎的肚子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猫:也许是因为觉得寂寞,也许是因为觉得猫和我是同类,都是这个宅邸里不伦不类的外来者。
猫不属于这里,所以猫跑掉了,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我不能跑。我只能趴在窗边,看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不断破碎成蜿蜒的水痕流淌下来。
我以为一切会随着时间好起来,但周围的景色,周围的人,依然如我迈进大门的那天一样陌生。
我的生活是错置的拼图,是挂在房间里颜色陌生的油画。唯一让我感到熟悉的人是俊国先生,但我们最近在冷战,我最后一个能聊天的小伙伴也没有了。
……稍微。
只是稍微有一点寂寞。
我将手按到冰凉的玻璃窗上。
“朝日子。”
俊国先生的脚步总是没有声音。
我转过头,他在西服衬衫和马甲外面多套了一件黑色的长外衣,俊雅矜贵的面容看不出过多情绪,弧度凉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