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徐氏的徐, 乃是前前任内阁首辅的那个徐。
与严家的婚事,原是她父亲外任时候, 正巧点了严念恩的院案首, 一时爱才心起, 才给她定下的。
不想婚事定下才半年, 徐氏的父亲就突发疾病没了。
又不等严念恩上京赶考,徐氏那个内阁首辅的祖父,就因恶了先帝,
堂堂首辅,连个寻常告老还乡时候君臣之间惯例的三辞三让都上演,
先帝干脆利落地批了告老折子不说,正经致仕该有的待遇一样没有。
徐首辅,不,徐前首辅倒还稳得住,一路低调回乡,在家乡也是好吃好喝享受生活,比先帝还要多活上好几年。
但不管徐前首辅如何好心态,徐家在外人看着到底是有些落败了。
不至于像石公那么惨,子弟仍可出仕,门生也没被直接罢官,可即便都是县令,有些县令还不如其他地方的县丞甚至教喻,有些地方的县令却是给个知府都不舍得换的。
徐氏又还只是个庶出,
原先父亲在世时就不受重视,
否则堂堂首辅孙女,何必定给一个秀才?
父亲没了之后,嫡母倒也没有特意为难她,只是隔了肚皮的终归是隔了肚皮。
徐氏不免忐忑。
万幸严家子中举之后依然信守前诺,严苏氏亲自跨了几百里地来徐家行了小定礼不说,
就是小定礼才堪堪走完,一直康健的徐老太爷忽然就无疾而终了,严苏氏也没嫌弃兆头不好,反而人前人后称赞徐氏家风模样。
后来嫁入严家,要说婆母一开始就将她当自家女儿看那是太夸张了,到底也是隔着肚皮的,
可严苏氏虽说自己吃过婆母的苦头,却也见过原石太师夫人对待儿媳的和气,因此打一开始对这媳妇就很不错。
更难得的是严家家底虽薄,严父自己都是个多收了两石米都要买个美貌婢女的人,
严苏氏却不爱插手儿子房里头的事。
严念恩也是个“母亲只我一人,我是不敢说一辈子只你一个的,但你也放心,便是咱们三十岁都没法得个儿子,我也只典妾生子,绝不会叫人留在家里头碍你的眼”的——
严徐氏又是嫁过去不到三年就生了长女、两年后再次有孕又得了一子的好福气,严念恩也果然信守承诺。
这样的人家,严徐氏能不惜福吗?
能不一听着婆母些许感慨,就放在心上吗?
能不一有机会、就敲起边鼓,一看这仿佛有戏,就直接钻起漏洞了吗?
再说严徐氏也不只因要讨好婆母丈夫,她自己心里都感念石公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