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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女儿,尤其是平日里将心血与精力都倾注在妇女平权、女性救助方面的好女子,这一日但凡能抽得开身的,多要来这公孙氏故居。

    据说就是那实在脱不开身的,也要一柱清香,遥祭芳魂。

    而在那些女子之中,薛冰正好是今年总算能抽得开身的,之一。

    能抽得开身的女子其实不多,耐不住基数大。

    每年西湖畔、公孙氏故居,总能拥拥挤挤千八百人。

    不只公孙氏故居挤不进去,有时候碰巧了,连西湖都热闹都拥挤。

    如今,薛冰也不过是这热闹到拥挤的人群之一。

    ——陆小凤却依然一眼就看到她。

    只凭她的背影,只凭她脊背挺直的模样,从她头颅扬起的弧度,就认出了她。

    虽然在陆小凤最深刻的记忆之中,薛冰依然是那个一身雪白衣袍,容易脸红,微微垂头的模样尤其楚楚动人的小姑娘。

    他却还是从那么多几乎都一样挺直脊背、扬起头颅的女子之中,认出了一身素灰色衣裳的薛冰。

    薛冰竟也凑巧回头,撞上了曾经轻易就能叫她喜、叫她嗔,叫她羞、又叫她恼的一双眼。

    比起薛冰,陆小凤的变化并不大。

    也许真的连时光也偏爱这个浪子,他依然是那样大红色的披风,那样勾人的小胡子。

    连发鬓微微的白,都只是更为他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些年也曾相遇,陆小凤总是一个眼神就能在薛冰心里的井投出一圈涟漪。

    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这一回,薛冰也是愣怔之后,微笑颔首,就又回头,继续向前。

    当年依法免死,如今更是连依法所服的劳役也早就服完了。

    可法只是法。

    薛冰总觉不够。

    ——总觉得自己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弥补年少无知时造下的。

    ——五丫儿的事情仿佛和薛冰毫无干系,可五丫儿和其他或有名、或无姓的可怜人的墓碑,却始终树在薛冰心里。

    ——懂得越多,学得越多,就越是觉得自己做少了。

    ——也许一辈子都清不干净心头的孽债了吧。

    薛冰缓缓向前。

    曾经的情依旧在,她的血也还是热着的。

    但人生漫漫,总有那么一些事,远比找一个臂膀相依更重要一些。

    薛冰倒不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到连结婚生子都不配。

    只是她心头始终就那么一颗陆三蛋。

    偏偏陆三蛋其中最大的一蛋,却就是个花心好色的混蛋。

    薛冰一心一力,为的又是男女平权。

    近年来,和姐妹们一起努力的,更是一夫一妻无妾侍通房制。

    如林十七娘那样,婚后才发现各种三心二意的,且各自转身各自休,也还罢了。

    怎能明知道对方花心好色,却还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