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明天的杨虚彦绝不可能还是今天的他自己。
双九组依然是那个双九组。
剖鱼杀鸡殷勤跑腿的,却成了杨虚彦。
比起迫于“体验”不得不学乖的李元吉,杨虚彦仿佛还要更加发自肺腑、出于本心。
他仿佛忘了一路从江都追踪而来的初衷。
连怀中的那半部不死印卷,都仿佛被遗忘了。
有一回途经深潭,甚至连里头有没有鱼都不确定,
只双九随口闲聊提及类似水质的鱼虾必定极为鲜美,
杨虚彦就噗通一声跳下水。
怀中的不死印卷顺势被泡了个透透的。
好在书写那印卷时用的纸、墨都非寻常,
杨虚彦烤鱼烤到大半、才忽的想起来,
急匆匆从随意挂在树枝上的湿衣服里将印卷取出,小心摊开、在石面晾晒的时候,
绝大多数字迹还能分辨得清。
杨虚彦松了一口气,心神就又投注到烤鱼大业之中。
十分专注。
只因这幽深寒潭中的鱼着实难得,
向晓久恐怕杨虚彦剖鱼烤鱼的手法不好、白糟蹋了食材,亲自上手给宫九处置了三条,宫九又投桃报李给他烤了三条。
于双九而言,都不过寻常烤制食物的说法罢了。
但能叫婠婠看痴、也看得真心乖顺下来的手法,又岂会真的寻常?
何况杨虚彦比婠婠多听一席话,难免也多一分心思,看得自然也是越发专注了。
然后一不小心就又把不死印卷给忘了。
晾晒过头的结果就是原本不算十分模糊的字迹,好些个都看不清了。
杨虚彦捧着那叫他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不死印卷,一时都有些怔住了。
还别说,刚露面的时候很有几分阴鸷的青年,这几日殷勤下来原就添了几分活泼生气,再这么一愣怔,还真就有几分当年东宫之中、无忧无虑小皇孙,给自家表叔逗得傻愣愣的小呆样。
接着这个小呆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将糊了字迹的书卷递给“李渊”,仿佛还有些无措。
没有喊“舅舅”,却又和当年那个打破了隋文帝赐予太子的一件珍品之后,慌慌张张来寻表叔拿主意的小呆何其相似?
宫九牌李渊叹了口气:
“看来魔门还真是个挺能‘锻炼’人的地方。”
杨勇当年要是能有这般“技艺”,只怕也没杨阿摩啥事了。
“可惜魔门到底还是魔门。”
不管当年被排斥出主流,到底有几分偶然又有几分理所当然,这么多年旁门左道做下来,委实鼠目寸光了点。
这种鼠目寸光不仅仅表现在阴癸派斗争目标的一降再降,显而易见的,对派中子弟的荼毒也是春风化雨又绵绵不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