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早已不是同一路人。
“按你想得去作。”想了又想,他只能如此说道。
完颜康不由苦笑。
自家师父显然是个纯粹的西域人,理解不了自己真正纠结之处,也想象不到这个世界已经对他压下的那份重量。不论汉人,纵是金人也已经对亲情伦理愈发看重,若是换个人家,或许生恩和养恩他都能报答,偏偏生他的是汉人,养他的却是金人。
扪心而问,完颜康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金人。
如果要完颜康自己选,在不顾世俗眼光想法的情况下,他会选择金,怕只怕那群人恼羞成怒后四处宣扬自己的身份,而母亲又是那样的性子,当真逼问起来……。
今日他母亲能以死逼他们止战,明日怕就能以死逼他归宋。
“……先回去吧。”完颜康起身道。
人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盼那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踏歌点头,跟他往回走。
破屋还是那间破屋,里面灯火隐约。
完颜康走了几步忽觉不对,运起轻功跑过去撞开屋门,却见床上没有包惜弱踪迹,那五人也不知所踪,只有自己父王和太医被分别绑在椅子上,嘴里被塞了一块布。
惊怒之下,完颜康拔剑斩开绑人的绳索道“娘和那五个人呢?!”
完颜洪烈从嘴里拿出布,艰难道“快,快去追,他们刚走不久,应当还未出城!”
完颜康连忙冲出去,没冲几步却又回来了,神色颇有些复杂道“是他们强行带走娘,还是娘跟他们走的?”
“……你娘她。”完颜洪烈实在不知怎么与儿子说其实是包惜弱主动要求杨铁心带自己走,张了张口,最终起身,双手按着完颜康肩膀道“康儿,无论如何,你都是为父的儿子。”
这是句相当突兀的话,可完颜洪烈却将之说的极为自然,就好像完颜康本就是他的儿子,话里意思也不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当我的儿子来对待”,而是“无须怀疑,你就是我的儿子”。
完颜康霎时红了眼眶,低头重重应了声好。
陆踏歌站在门边安静看着。
“那父王,康儿先去追娘了。”收拾好情绪,完颜康吸了吸鼻子,对完颜洪烈道。
完颜洪烈点点头“不必太过强求,尽力而为便可。”
怎能不尽力呢,完颜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