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么多年下来,要说处理些文件和带领师弟师妹们完成任务,陆踏歌已经驾轻就熟,甚至大多决策都不需丁君第二次过目,只唯独那些中原文字的文书和事宜,还需要丁君处理。
非要说起来,丁君对他武艺自小强加要求。虽开始时疏于人情上的教导启蒙,但在受冰蚕蛊所困不得离开明教,只能将任务交给陆踏歌带着师弟师妹和旗下弟子去完成后,对自家大弟子的涉世经验也开始多有指点,却唯独没逼他学过中原话和中原文字,由得陆踏歌用那口十个中原人十一个听不懂的中原话去和人交流。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陆踏歌逐渐有些明白丁君如此做的用意,无非是对自己不大放心,又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怕贸然直言伤了他颜面而已……?
“当然可以”顾惜朝笑了起来,看看陆踏歌神色,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我观陆先生……似乎有心事?”
陆踏歌沉吟须臾,将自己和丁君的事说了。
反正此世之人也不会到他们的世界去,除却那连陆踏歌自己都不敢完全确认的爱慕之情,其他的告知也无妨。
“在下游历天下之时,也曾见过类似之事”此时正好有村民过来送谢礼,知州大人推辞掉所有金银珠宝,拎了两条鱼回来,一边拿小刀将之开膛破肚,用木签穿上放在火上烤,一边道“若是依在下愚见,这中原文字,陆先生学是要学,但却不能告诉陆先生的师父。”
有师父的事在前,烤鱼丝毫吸引不了陆踏歌的目光,西域青年嗯了声,示意顾惜朝继续说。
“陆先生的师父因那奇异蛊毒不能离开陆先生的门派,只能以教导弟子的方式为门派出力,若按陆先生之前所说推测,尊师年轻时曾是杀伐果断,惯以武力解决是非,不愿浪费口舌之人”顾惜朝委婉的绕过了心狠手辣残忍好杀这种话,轻咳道“如今却被困门派,一身功夫虽是精进,若说用处却与废了并无差别……想必尊师心中也定是不大好受。”
说到这儿,顾惜朝打量了一下陆踏歌神色,方才继续道“陆先生的师父……应是十分看重陆先生的,不然也不会将所管的门派事务大多数交给陆先生打理,只是陆先生有没有想过,若你当真能够接下所有事物,尊师……还干什么?”
陆踏歌眉头皱起,不大理解的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只得进一步解释“依陆先生所言,陆先生的师父方近中年,远不到年老体衰的时候。大多人中年之时正当鼎盛,处事相比青年圆滑,武功更比青年高强,更无子孙之累。陆先生的师父本就已因种种原因不比常人,若在如此壮年时期被弟子分担了所有责任,自己只能无所事事的待在门派里空领名号,尸位素餐,以尊师的骄傲,怕是会极为痛苦。”
西域人呆了一会儿,渐渐回过味来。
“在下愚见,这中原话和文字,陆先生学是要学的,只是不要告知尊师”顾惜朝见陆踏歌听进去了,笑道“向来只有师父为徒弟遮风挡雨,陆先生虽有才能,也要稍稍隐去些锋芒才是。”
说完他将烤好的鱼从火上拿下来,总共两条,一条半分给陆踏歌,自己只留了半条,慢慢吃着。
“可”陆踏歌忽然道“我们所做,是不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