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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季节, 长安城里一直氤氲着股挥之不去的水汽,烟青色的云遮住了日光,让人乍一眼分不清是什么时候。

    院子里还潮着, 像这种雨天, 来朝拜的信徒也不多, 只有虫喧隐隐,间闻鸟鸣三两声。

    白发的青年披着一身蓝衣, 面色冷淡的站在大光明寺殿上, 立于护法沈酱侠身侧。

    每年夏天, 都是新的明教弟子入教拜师的时候, 这个拜师自然不是直接成为入门弟子,而是归于明教诸旗旗,若得看中,方能拜入教主护法法王门下。

    掠光站在陆踏歌对面,也是冷着一张脸,却在转向好友的时候不动声色眨了眨眼。

    陆踏歌叹了口气, 眼刀默默飞向站在阶下的林翠山身影。

    直刺的青年如芒在背。

    陆踏歌自三年前继任洪水旗掌旗使, 顺带接过了冰魄寒王的称号与职位。

    其他旗早就实行了法王同掌旗使分开的制度, 只有丁君, 自陆踏歌少时起便为徒弟防着日后争位之祸, 一直将两个职位集于一身, 牢牢把着。这回一口气传给陆踏歌, 也相当于同时给了陆踏歌两份责任。

    直让青年从闲的天天腻在丁君身边变成早出晚归午时不见人。

    丁君对此早有所料, 倒也十分平静,卸去职责浑身轻松的男人每天捧了明教武功秘籍,挨招练过去,挨招琢磨,再对其中艰难晦涩,或是多余不妥之处做出些许修改。

    到了晚上,再早些去睡,等着半梦半醒的时候一具些微发温的身体靠过来,又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出声音的早早离开。

    他偶尔会去看陆踏歌,去看,但不打扰。

    他不打扰,陆踏歌却忍不住,即使忙的团团转,青年依旧会挤出那么一刻半刻,一路轻功回去,在丁君身边赖一会儿再走。

    其状态和那群因功课太难太累靠吸猫补充动力的普通弟子一模一样。

    丁君的身体也是在这三年一日不如一日的。

    初时能从早习武直晚上,第二年便须中午歇息着睡一觉,再到第三年,哪怕中午已经睡了一觉,下午活动的狠了仍常喘息不止,夜有轻咳。

    陆踏歌第一年理清楚洪水旗事务便想将掌旗使的职务交给林翠山,把一点没有过历练的林翠山吓得够呛,第二年好不容易学了些,接了职务,却还是说不上游刃有余,因此只能害陆踏歌再拖一年。

    林翠山很委屈,也常痛恨自己悟性不高,不能更快的将洪水旗的责任揽到身上——

    因为谁都知道,丁君的时间不多了。

    冰蝉蛊一击何等霸道,近二十年的时间又早已浸润肺腑筋脉,即使五毒艾黎长老算交出解药也已回天无力,更何况丁君盯得严,甚至放出话来,不允许任何明教弟子去为他求取解药。

    说是明教弟子,主要是指陆踏歌林翠山这几个不听话的。以丁君的骄傲,如果要他服用自己弟子折断脊梁低头恳求昔日仇家得来的东西,倒不如直接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