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祁真根本不是帮自己挑衣服,而是帮顾衡挑衣服的。
祁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顾衡换到第八套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讲究的时候。”
“喜欢哪套?”顾衡微微侧过脸来,手扣着领带低声问道。
“身上这套就很好。”祁真盯着顾衡欣赏了片刻,挑眉点了点头,好让自己的结论显得更加可信。
顾衡整理袖扣的手顿了一顿,无奈道:“敷衍。”
“我认真的。”祁真失笑,那些底气瞬间漏了一半,但他说的是实话,身上这套的确好看,再换句话说,顾衡穿哪套都好看,而这话显然更加不能说出口,因为听着更敷衍。
“你还记得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顾衡忽的开口,阳光从窗子半透进来打在他身上,光影分明,却好像带着一层灰蒙的烟,祁真甚至有些看不清顾衡的表情,只能微微怔神,然后愣愣点头,只是眼里慢慢染上笑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你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帮昀修理衣服。”顾衡转过身子来,看着床上的祁真,那眼神带着令人心惊的灼热,就好像千千万万人中只能看见了一个,“大概就现在这么长的距离。”
可我不敢出声,不敢靠近。
那短短的几步,顾衡却停了十年,在原地停了十年,每次都以为死到临头的时候,又忽地起来喘一口气,于是“祁真”两个字被反反复复临摹,缓慢而深刻地扩充成千百种滋味,扩充成一段漫长的年月。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顾衡,祁真觉得有句话也许真的错了,如果被爱的人真的可以理直气壮,可以有恃无恐,为什么他不是呢,他理不直气也不壮,如果当时自己再往前踏一步,事情也许就不一样了。
感情这东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顾衡礼貌又克制,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没有孤注一掷的资格,自己礼貌又克制,是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非要分出个胜负,那输掉的其实是自己才对。
祁真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顾衡,缓慢却坚定,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伸出手替他整理着没有扣齐整的领口,“我想回去抱抱你,抱抱19岁的、还没那么厉害的顾神。”
顾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一把扯过祁真将他圈在怀中,贴着他的耳尖轻声说道:“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