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
“不关你事,是我突然想起来,”小徐怔了怔,也才找回思绪,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蹲下去扒拉旁边架子上堆着的分装饭盒,手忙脚乱地拿了一大堆出来,“我来把饭盆装了,然后给他们送去。你要炒就你来炒吧,我正好把这些装了……”他动作太急,只听见那用久了的架子哗地一响,原本就被油烟熏脆了的塑料管子这一下就扯歪了半边,上面的锅碗瓢盆全倒下来。
“哎,小心小心!”
程翥也顾不及管菜了,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抵住上半截,但下半截的盆碗饭盒什么的还是散了一地,地上先前被堵了那一遭,这会儿泥水还没干透,那架子断了半截,都是用了有年头的,眼看着也是寿终正寝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程翥也不敢去拉他,只能和他默不作声地抢着收拾地上的狼藉,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直到身后有人喊:“糊了糊了!锅烧糊了!!”
程翥手忙脚乱地把锅里的黑坨坨铲起来,再重新涮锅,一扭头,人又跑了。
徐步迭跑出半路,才想起自己干嘛来了,要带的菜全没带,空着两手跑出来。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可刚才给程翥一搅合,干脆连脑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心里头一股热气往上泛。他只得硬着头皮转头回去,走得拖拖沓沓的,好容易到了没见着人,听炒菜的张阿姨说,程老师已经把饭盒装了,问了其他人都是给哪区哪床的,挨个送去了。
“他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徐步迭无语,干脆也不去想,我该干嘛干嘛去;心想他喜欢呆在医院,那就呆着好了;等热闹劲儿过了,生活体验完了,自然就走了,还能赖在这待一整天不成?
下午还有两个送货的活计,都是重体力活,接活的杨哥腰闪了,几个搬楼的重活,都是徐步迭上的。原本大家看他年纪小,都有意无意地让着他,可今天他硬要顶上去。“没事,我能做。跟杨哥你干了这么久了……我都能做。”一百多斤的冰箱,靠两根勒绳上身,肩头没有茧子的,立马陷进皮肉里。
“还行吗?成不成?”
“没事,重一点好。”
重一点好,压满了,磨得糙砺,疼得胀满,人才能相信自己,相信这具身子还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能控制得住、担得起来。就这样一步迈出去,总觉得脚下得多个印子,可转头看地上,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老式房,爬五楼,来回一趟,也只分到10元。这是标准的苦钱,不过干结束了一身大汗,说不出的爽利。大家也夸他,爬楼利索,浑身是劲,年轻就是好。杨哥给他一根烟,徐步迭想了想,也有样学样地夹在耳朵上,一面殷勤地说:“杨哥,你看,我能干。下次有活还叫我吧。”
“叫你干什么!你也像我这样腰压毁了?”杨哥闷头削了他脑袋一掌,“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不是说你能干这活,你就得去干的。你把钱挣了,把事情解决,还是得滚回去读书,知道吗?你脑子好使,那就多用脑子,少用身子。脑子是用不坏的,能动脑子赚钱,谁要靠身子赚钱?”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看,你杨哥我现在这么拼命,脑子虽然不好,但是也是供儿子读书的。他将来可不能走我的老路。但他不怎么行,才小学呢,就学得一塌糊涂。但一塌糊涂我也要他学,能学一点是一点,这样以后的路才能宽阔,选择才不止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