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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是的,谁没有闹过矛盾呢?我家老余,当年喝多了酒,也打人,把我头皮这儿打掉一块,现在不也好得很……”

    “对嘛,哪有不吵架的夫妻……都会过去的,最重要的是不能委屈了孩子……”

    徐步迭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过去;虽然那些话语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但仍然觉得所有的目光和词语都一颗颗砸下来,变作一场瓢泼的骤雨,他们从这儿走向众人视野的尽头,就像是一场游行的流徙。他们依照众人希望的样子收拾了乐乐的衣服和书包走了出去,只有徐步迭在意到,从头到尾,两人相互没有说一句话。

    等终于出了幼儿园的大门,乐乐仍然紧紧抓着容宛琴不放手,哭得抽抽噎噎,喉咙里已经出不了声音了。徐步迭从没见过他那样哭过,程翥也不出声,但他下意识地四下环顾,视线与追上来的小徐碰在一处,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地泄出最后一口气,让人心里针扎似的一痛。

    程翥看上去很平静,他甚至掏了掏口袋,居然在这时候还记得把券递给小徐,指了指对面的店,小声说:“你去那边等我一会。”

    徐步迭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的券,又在三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想说应该你们去吃……但他讲不出来,他想起刚才那些词语化作雨点的样子。

    他想着自己也许可以劝说几句什么;可搜肠刮肚寻找可以填补的语句时,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其实自己对程翥——虽然曾摆出一副要追他的样子——真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进快餐店里,坐在儿童乐园旁面向窗外的座椅旁,看着那三个人站在马路的边缘,看起来明明一家三口和谐无比,又偏偏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玻璃的另一侧,程翥和容宛琴只简单交谈了几句,天气很冷,说话时嘴角开合吐出白色的雾气。他们没有争执,像是只相互交换了最低限度的情况。然后程翥低头对乐乐也说了几句。接着他招手叫了一辆的士,容宛琴带着乐乐坐了进去。车开走了,程翥仍然留在原地。

    他就那样站了许久;身影在茫茫的人群和车流里闪烁着,一会儿被淹没,一会儿被遮起。徐步迭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去打扰他,只能看他在冬日的街头深深浅浅地吐出白雾,像是和自己的呼吸在对话。

    又过了一阵,程翥才走过马路,搓着手走进店里,在他对面坐下了;他们两个人勉勉强强把一份全家桶吃了,都没有了胃口。

    “你今晚不用去上班什么的吗?”反倒是程翥先问小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