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抬眼看他。
管少白想了想,斟酌着字句道:“他的心脏病,可能……要接受二次手术了。”
时风面色不改,只有眸光几不可闻地动了动,“严重吗。”
“不严重动什么手术。”
时风低头,又开始望着面前那碗汤发呆,好久才回了一句:“哦。”
晚上雷雨交加,别墅里莫名其妙停电了。
管少白将细长的雕花白烛点亮,一支一支,直到室内完全充盈着温暖的光。
时风静悄悄端走一只烛台,放在了三脚架钢琴的琴盖上。
管少白在沙发坐下,打了个哈欠,笑着说:“要弹琴吗。”
时风指尖抚摸过冰凉的琴键,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好久没弹了。”
他坐在琴凳上,试探地按下几个音。
那手势生涩、僵硬,颇有种初学者小心翼翼的怯态。
管少白挑眉,“忘了?”
话音刚落,月光的前调已经涌了出来,管少白唇齿微张,在朦胧的烛光看到时风的侧脸。
优美而神秘,上帝温柔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
时风垂眸,专注地进入演奏状态,像是这首曲子他已弹了千万遍。
那双苍白的手,在黑白琴键间翩翩起舞,跳动出舒缓柔和的音律。
有人说《月光》听起来令人郁闷诡异,但管少白在此刻竟觉得,它整体的旋律都幽美无比。
真吸引人啊。
管少白再次打了个哈欠,如此想道。
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阵阵,骤雨越下越大。
时风弹起了暴风雨,忽急忽快,或轻柔或暴躁,杂乱无章又有迹可循。
旋律逐渐变快了,愈来愈急,愈来愈激进……毫无停止的迹象。
他的手指快地看不清,没一会儿又弹起悲怆,他在用力按琴键,又更像是在砸,英雄、命运、黎明等奏鸣曲有头没尾地穿插其中。
管少白敏锐地感觉到时风的情绪正在失控,他快步上前,按住时风的肩膀,“时风——”
可时风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琴音变得尖锐刺耳,乱七八糟的音符如散落的滚珠般四处迸溅。
那些病态的、偏执的、无法控制的情绪,也随着噪音在此刻铺天盖地布满整个空间。
“时风!停下来。”
管少白直接抓起时风的双腕,强迫他停止这自虐般的演奏。
“放开我!!”时风奋力推开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眼睛通红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