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走到饮水机旁,拿起自己的薄荷绿陶瓷杯,用开水烫了烫。
张阿姨从她进屋就不错眼地盯着她:这杯子我都洗gān净的。
苏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哦。
她接了杯温水做到沙发上,随手翻了翻程驰放在茶几上的大师作品集,又放了回去。
张阿姨赶紧上前把书重新摆好,和茶几边线平行,笑了笑,解释道:小驰不喜欢别人弄乱他东西。
苏淼还没来得及回答,程驰从房间走了出来,用手捂住手机话筒,对张阿姨道:苏淼不是别人。
张阿姨在程驰面前不敢抖威风,讪笑道:好,好,小苏同学你别见我气。
苏淼笑了笑没说什么,毕竟是程驰的远亲。
程驰一边打电话一边招呼她进房间,关上门,又讲了十来分钟电话。
说是讲电话,其实他基本上没出声,隔好久嗯一声算作回答。
挂了电话他开口第一句话就吓了苏淼一跳:我爸妈要离婚了。
苏淼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驰摆摆手:我没事,他们现在这样跟离婚也没什么差别,看他们在我眼前演戏也挺累的。
苏淼看他一脸平静,确实不像难过的样子,反而显得很轻松。
我妈刚打电话问我想跟谁。程驰道。
那你
跟我妈吧,我爸还是跟我妈吧,程驰垂下眼睛,睫毛投下羽毛一样的影子,看起来莫名有点伤感,他的语气却是轻快的,其实无所谓,反正快满十八岁了,不过我妈不太会gān涉我,这样好一点。
在离婚官司里,这么大的孩子自己能决定跟哪一方。
协议离婚吗?苏淼问道。
程驰摇摇头:估计要起诉,他们财产分割太麻烦,要不是因为这个早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驰爸妈关系不太好,苏淼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不想影响程驰高考才维持现状的,不成想是因为经济原因。
她望着程驰在灯光下微微朦胧的侧影,心里很难受:那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要离呢?
最近有个德国的私人美术馆有意向一次xing向画廊买我妈十几件作品,已经谈得挺深入了,如果成jiāo就是很大一笔钱,程驰扯了扯嘴角,她说是因为我爸出轨,但是他从我小学就开始出轨了,我猜主要因为这个。
苏淼听完五味杂陈,只觉得无话可说。
我妈打算离婚以后定居欧洲,可能是南法,她让我跟她一起去,她和巴黎美术学院的教授关系不错,可以帮我推荐。
苏淼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程驰看见她嘴唇轻轻哆嗦,立即后悔自己犯贱逗她:我当然不去,三水,我哪里也不去。
苏淼绷紧的肩背一瞬间松了下来,用力吸了口气,重重地捶了他一下:我靠程铁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你!连我都敢耍了!
程驰一个劲道歉,苏淼不肯理他了,从包里拿出毛线,一边听VOA一边埋头织起来。
三水姐姐,这是在织什么啊?程驰戳了戳毛线球。
滚!苏淼把他手拍开。
程驰识趣地闭上嘴,安安静静在一旁看她磕磕绊绊地织了三四行:是围巾吗?
关你什么事!苏淼白了他一眼,毛内裤!
那个结构太复杂,你才织不来。程驰说着又要伸手来摸。
苏淼拎着他的手往旁边一甩:别闹,我要织错了给冯嘉嘉的,她不是快生日了嘛,自己diy个礼物又显得qíng深意重又省钱。
程驰立即把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一边翻书一边翻脸:苏三水同学,你考上清华北大了吗?还有闲工夫做这种无聊的事,是不是嫌程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
班里女生都在织咯,苏淼不以为然,很快的哎呀你别烦我,又漏了一针。
苏淼织了一小时,毛内裤初具规模,用尺子量了下,有15厘米,她心满意足地仔细卷好收起来,开始做作业。
接下去的一个多星期,只要一逮着空她就去程驰家织围巾。
程驰起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说酸话,见苏淼无动于衷,就改变策略开始哼歌。
你哼的什么曲子呀?苏淼抬起头,还怪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