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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隔着重重叠叠的鬼影向梅城喊道:梅兄,我去了。

    说完这句,少年果决回头,一步步向着死亡而去,没有一丝悔意,更没有给自己留任何一丝余地。

    梅城跪坐在鬼影中央,满面怔忪缓缓垮掉,继而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莫名骇人。

    他方才所言,都是信口胡诌,也亏得那小白兔真的死心塌地。

    梅城仰头望着黑暗天空,他最初混入这一行三人,只是为了寻求庇佑,如遇险情顺道拉燕山月挡刀,可如今,他再没这些诉求了。

    四周的鬼影越转越快,猛地一拥而上,在被众鬼撕碎的前一刻,梅城嘴角还挂着一个微笑正好,即使是死也拉了一个垫背,并不孤单。

    他做了坏事情,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燕山月拎着剑,用比平时还快一些的步速顺来路赶去,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从没一个人,赴死都赴得如此心急,此遭倒不能说他过于天真,轻信他人,他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燕山月气喘吁吁地赶到棋盘处,一滴冷汗沿着他精致好看的额角滑下,他却一步未停,毫不犹豫地站到那行白色石像前。

    一缕黑烟从他的脚边悠悠而起,一道不停闪烁的金线快速围成一个规规矩矩的方形,巨大鬼影逐渐成型,燕山月不卑不亢地回看它,那鬼影并不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视死如归的人,但还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点黑烟从它的脸庞飘起,它静止了一瞬这是狂风骤雨之前最后的宁静。

    那鬼影忽而一动,疾如闪电般迅速缠上燕山月,少年白皙的脖颈、手腕瞬间被黑烟缠绕,可他没有做任何挣扎,少年仰头向天,手持剑柄在地上划了些什么。

    石化从脚下开始,渐渐蔓延上膝盖,少年以剑作笔的动作陡然加快,终于赶在手腕石化之前完成最后一笔。

    如暗夜一般的黑色迅速侵上少年的胸膛,接着是脖颈,最后连最轻最轻的发丝都再不能随风起舞。

    石像定格了少年唇边的微笑,将他永远地留在了这一瞬。

    少年此举其实有些傻,他躲闪一世,最终被困在这里是永劫;他慷慨赴死,化为石像也是永劫,无论如何选择,他都不亏不赚。

    但好歹,如此这般能换给师姐一线逃离的希望,即使这点希望无比渺茫,但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