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树环绕之间,有一位身着斗篷的年轻女子,斗篷的毛领遮了她小半张脸,一眼瞧上去,纯净柔软又温暖,斗篷如此,女子亦如此。
连步成言这等宇宙第一直都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子,灿若艳阳。
步成言识得她的脸,上一次见时,那张脸苍白发青、了无生气,却依旧叫人见之难忘。
认真说来,步成言应该叫她声娘。
步成言此时的心情甚是复杂,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堂堂一个原书作者,造物主一般的身份居然沦落到遍地美人皆爹娘的尴尬境地。
步升低了下头,攥了攥手中的梅枝,胸口剧烈起伏一下,终于鼓起全部勇气,他极灵巧地在纵横的梅枝间穿梭,逐渐向他心尖尖上的言师妹靠近。
近了,更近了,还有最后一层梅枝,他伸伸手就能拍到师妹肩膀的距离,他却猛地刹住脚步。
一道伟岸身影从一旁的梅树中从容踱出,雪白大氅的细毛随那人的脚步微微向后飘动,那个人脚着缀有翠玉的厚底短靴,雍容如皇城里的富家公子。
宋青。
步升自知他方方面面皆比不上他的这位师兄,于是,他最终没有迈出这最后一步,只眼睁睁瞧着那两位美好得与日月争辉的人儿,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阿言从怀里掏出一枝梅花,举至宋青面前,小声道:送给师兄。
目光却斜斜打在宋青脚旁,这般天寒地冻,她却觉耳尖有热气缭绕,红着脸不敢多看宋青一眼。
宋青眸中一亮,抬手接过梅枝,又握住师妹空了的手,将那只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团在他的掌中,认真道:阿言,你喜欢梅花吗?以后我们的家,师兄给你种满梅花。
梅花萧瑟,我更喜欢高大茂密的树,夏时浓荫喜人,冬时自有风骨,时见时新就像师兄,阿言说着说着,抬眼看着宋青,却又抵挡不住他万千柔情一般地垂了眼,腻人的甜言蜜语堪堪卡在喉咙里,她话锋一转,极力掩盖羞赧,不过,若梅树簇拥,密如梅城,阿言也是喜欢的。
宋青笑着看着眼前时而激动时而羞涩时而温软的小人儿:好,师兄都听阿言的。此地寒风料峭,我们早些回去吧。
阿言一点头,宋青颇细心地替她整好斗篷,一双璧人肩并肩地没入梅林。
目睹了一切的步升面色白了又白,末了苦涩一笑,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尖利梅枝刺破他的掌心,殷红滚烫的血砸到白茫茫的雪地上:明明是我先到的啊。
步成言瞧着,忍不住轻啧一下,道一句好生狗血。
那边的步升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转身独自离去,堪堪与步成言擦肩而过。
眼前又是一黑,步成言深吸几口气,一睁眼,险些把小心脏吓得从喉咙里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