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熟了的台词,很轻易就被那股情绪带动着,自如地说出口。
兄妹两人隔着玻璃打电话,周围是其他同样情绪激动的人们。
玻璃内的女人憔悴苍白,唯有看向哥哥的眼睛里,还有些光芒,想亲近又觉得羞耻,愧疚。
玻璃外的男人好不哪儿去,向来搓着衣角的手抓紧了电话握柄,张张口,想骂她,又心虚。
“你,你过得怎么样?”
“你还好吗?”
兄妹两人的问话同时响起,两人对视,同时苦笑。
望向彼此的眼神多了几分亲近。
“我,我还挺好的,你侄子侄女也挺好,你嫂子她也挺好的。都挺好的。”哥哥心不在焉地说着。
“啊,那就好,都好。”简容吸吸鼻子,“我在里面也挺好的,新认识了几个朋友,她们会帮我。”
哥哥的脸色变了。
“你说你,你怎么就犯傻呢?都离了婚了,他找上门你不会报警吗?你就非得自己捅他?你还在里面交朋友。”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都进这儿来了,能有什么好人,你还敢跟他们交朋友?”
简容摇了摇头,不知在否定什么。
也许是否定来自亲生兄弟的下意识瞧不起吧,不过,她已经掉不出眼泪了。
“那……哥,你觉得我也不是好人吗?”一双泪眼,隔着玻璃,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亲生哥哥。
她血脉相连的兄弟。
哥哥沉默了,半晌,他嗫嚅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就是一时犯傻。乖,听哥的,这里头乱七八糟的人多,你不要随便相信。”
如果说到这里简容还欣喜的话,那么下一句话,就令她仿佛坠入地狱。
“等你出来了,哥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不嫌弃你坐过牢的老实男人,你这次脾气就别闹那么大了,动不动就离婚,还拿刀子捅人。多吓人啊,这像个女人吗?”
经常被善安洗脑的简容,听着听着,惨笑出声。
她明明在笑,却那么难过,仿佛这笑也令她疼痛似的。哥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停下劝告,担忧地看她,又敲敲玻璃,示意她听话筒。
探亲有时间限制,简容很快收敛眼泪,她想起了善安的话,慢慢说:
“哥,你像个男人,那为什么我被他打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有站出来过?”
“他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找你帮忙,你一次都没有帮过。”罗佳音的目光失望无比,声音逐渐低下去,“你只会叫我忍。”
“你……”哥哥脸色瞬间苍白。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还没等他回复,简容已经挂上了电话,主动起身,跟在狱警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