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心,何谈赋予真心?
强求一个无心无情之人变得有情有义,这可不是天方夜谭?
言尽于此,至于这人还要执迷不悟多久,这全然与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大夫,负责救治好他即可。
可我并不知道我这句话会给这季无涯带来那般大的心灵震撼。
翌日,待我推开房门预备为其日行诊脉之时,我瞧着对方熬红了一双眼,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
“纤尘……纤尘……是我错了……”
对方嘴里呢喃着什么,我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对方仿若未闻。
我静默在那儿,静静观察了半晌。
最后我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悻悻然离去。
一代魔教教主黑道至尊,临了竟过不了心中难关一夜疯癫了,说来也是讽刺又可笑。
我自问是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好大夫,既然病人都丧失了理智与意识,左右天机阁也不差这么一个吃白饭的,我将季无涯留了下来。
瞧着对方终日里不是发呆看草就是时不时露出一副傻愣愣地笑唤着我弟弟的名讳。
我就这般远远地看着、瞧着。
有一瞬间,我似乎瞧见了某个令人怀念的家伙,他回眸一笑,望向我,冲我深情无限道:“哥哥~”
但下一刻,伴随着疯癫的怒号,这一美梦彻底破碎。
我不得不走上前,施以银针压制住季无涯的疯癫症状。
许久,季无涯安静下来,将自己蜷缩作一团摸索着窝到我的怀中,就像是个迷茫的幼兽一般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我。
他揪紧我的衣襟,句不成调,“纤尘……我……怕……保护……保护……我……”
我顺着对方的发丝,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尽量模仿着记忆中我那弟弟的口吻道:“我不会走的,放心吧。”思索了半晌,我还是加上了最后一句看似多余的话语,“我的朋友。”
中庭之中,我拥抱着顶着我同胞弟弟脸面的疯子,享受着难得静谧的午后时光。
这个人将自己从身到心都活成了别人的模样,可活到最后却还是如此孤寂,人呐,即便是再爱一个人,也莫要忘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我不懂爱,我也不懂情,但我知道,当听闻那人死讯的时候,那种心中骤然空旷的心情,大抵是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