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河从小就身体不好。
他妈妈蒋尧怀他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了, 那年蒋尧正好因为前一年父亲去世大病了一场,才好没多久,身体底子还没有稳,就意外的怀上了他。
说是意外, 是因为蒋尧本来已经打了环了, 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怀上,但奈何天要赐给她这个孩子, 她不想打, 身体也不允许她打,于是她就干脆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胎。
可无奈这一胎注定一波三折。
先是蒋尧头一次感受到了孕吐的厉害,后是在怀胎七个月时, 她又感染了流感。
流感来势汹汹,她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才降下去,然后就干脆住在了医院里。
后来生孩子时,她本想顺产, 因为这样小孩子的身体会好很多, 可无奈不行。
她早产了。
在才满八个月时胎盘就已经脱落了。
她不得不剖腹产,然而就是如此,老天还是不肯饶过他们,时川河出生时没有哭闹,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只有一点微弱的心跳。
然后时川河在医院住了大半年才见到自己的家。
那时候时川河已经会喊“妈妈”了。
可能是因为先天不足,也有可能是天生性格原因,时川河并不喜欢说话。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蒋尧落了病根还得在医院住着的缘故, 注意他的人很少。
他从小就是由请来的阿姨带大的。
甚至时川河懂事后还觉得爷爷不喜欢他。
那年他五岁,家里为了让他锻炼一下身体,给他报了芭蕾舞蹈班, 倒不是不想给他报跆拳道这种充满男子气概的,问题是时川河的身体不允许。
跳舞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从舞蹈班回家,就在院子里听见爷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因为他妈妈想要出院照顾他:“她自己的身体她不爱惜!她想陪他以后有的是时间,非得这段时间出院吗?!前两年我让她出院了,然后呢?她把自己又送进了急救!”
“她这生的是个孩子还是个麻烦?!”
时川河拽着书包带子,静静的站在大树后,想起了那个自己该叫“妈妈”的女人那张憔悴的脸。
阿姨给他看过他妈妈以前的照片,她穿着西装,笑容自信而又肆意。
她坐在办公椅上,微抬的下巴和凌厉的双眸让人移不开视线。
时川河想,他的妈妈像是女王一样。
可之前他看见的女人却已经被病痛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已经不是那一个被这个屋子里所有人津津乐道、不停称赞的商业女王了。
蒋尧的天地本该更加广阔,却因为他现在成了医院里的一只病鸟
五岁的时川河已经十分聪慧了,时家的基因好,他无论什么学的都快,又因为爱看书,从小就明白很多的事情。
而现在这点早慧成了早熟,也成了一把扎在他身上的刀刃。
时川河站在那想——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麻烦。
阿姨有自己的孩子,却每天都要以他为先,要先送他上学、先看着他睡觉、每天要记着他吃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