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远已经基本放弃了挣扎,他不再对警察抱有期待,甚至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再活着出去。有时候抱了必死的决心,环顾四周,只强压恐慌在心里演算怎么才能最大利益化的,起码争个鱼死网破。只是这心情大多数时候仍然被强烈的不甘心所填满,人总归没有一个会愿意心甘情愿去死的。
认命实在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有时候他又担心奶奶,假如这一次他当真死在这场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遭遇里,其实更惨的是这个半辈子都在送家人走的老太太,实在是命运的漩涡不愿意放过苦命人。
或许最后一条根也断了,奶奶也会失去生活的希望吧。
偶尔有些光怪陆离的荒唐想法,比如他自愿去配型捐赠的话,宋铭铮不知道会不会网开一面,愿意给他奶奶一个比较安稳富裕的晚年。
但想想就又被他否定了,宋铭铮这样的人按他过去这一年的时间所有的理解和猜测都无法准确地描绘出他的性格,更无法猜出他的心思。穆辰远已经放弃了这些无用的猜测,认为对于一个坏人来说,与其争求他的善良,不如还是去寻找自己的一线生机。
太残忍了,对他来说这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全部是各种检测的医疗器械,还有明晃晃的监控探头。有的器械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看着就会心生恐惧。
在此期间,宋铭铮一次也没出现过,像是根本不关心也不过问他的事一样。每天有人来给他送水送饭,检测他的体温心跳。没有护工,但有护士偶尔来查看他的皮肤状况,是否因为挤压受力而生出褥疮。若说生活条件实际上看起来像是更好了一点。因为有视觉加成,可以看到具体的模样,穆辰远从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自愿进食,倒是没有经过之前那样的挣扎。
他被戴上了电子脚镣,不再像是之前那种复杂的镣铐。大概是考虑到他本身就不能自由活动,两条细若的双腿没有再被巨大的锁链锁起来。有时候穆辰远会觉得自己活像个穿越来的囚犯,原本该是秋后问斩的那种。
至于他随身携带的物品。哦
他想起来了,那个被和他联系的小警察十分期待的窃听系统,在他上车不久后就被那个女人直接捏碎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手劲这么大的女性。不过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太多,这都不算太惊讶了。
女人抬眼轻笑,言犹在耳“穆先生,这个牌子有出专门的录音设备,还是建议您专门配备一款。他们家比较黑心,为了推销窃听器,在旗下手机里装安装软件的话,效果会打折。”
这话是先说的,对面警察能听到,然后才是一声清脆的“啪——”
他的手机断成了两节,比他断了的脊椎片子看起来还干脆,直接分成了两半。
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宋铭铮一样狂妄自大。
那个外国医生来过两次,穆辰远对于他的憎恨程度不比对宋铭铮的少,于是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回忆起一开始见面的场景,对这个人毕恭毕敬,甚至还觉得是宋铭铮为他专门找的医生,恨不能把自己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用来对他进行赞美,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完完全全的煞笔。
在心绪不宁,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况下,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方法。只能任由他们给自己做些检测,大部分检测他之前没做过,并不是普通的常规检查,但是穆辰远在心里想过,这些大概都可以看做是为移植心脏而做的准备,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