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恩啊,全他妈怨。”毛小枫说:“这话说来就长了。他爸吧,原来挺有钱的,那会儿我们还上幼儿园,他们家就车来车往的接送。别看是省城,那时候家里有辆车挺牛逼的。范凝长得好,学习也好,其实那一阵儿我还挺喜欢他呢。”
“他爸搞煤矿,后来出了事故,矿塌了砸死了人。唉,我爸就是死于那场事故。他爸被抓去坐了牢,欠了一屁股债,还欠我们家钱呢,抚恤金都没掏完。他妈卖房子卖车,那哪儿够还啊。”
高格插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学吧。”毛小枫说:“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家里都吃了他爸的亏。他从小个子就高,看着不好欺负。我们几个凑一块儿壮着胆去找范凝麻烦,谁知道他不还手……”
“你打他了?”张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打了,谁不打?!小学嘛,看你好欺负又不会还手,没仇没怨的也跟着起哄,特别是一放学跟他妈追耗子似的,一群人追着他满街跑,只当锻炼身体了!”毛小枫笑得脸都变了形。
张野偏过头去,什么也没看,喉间梗着痛,鼻子也跟着一阵阵难受。
“他起先不还手,那家伙还挺抗揍。突然有一天,妈的,他跟疯了一样,你瞧我这儿……”毛小枫撩开头发,前额顶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就是这货弄的。兔子急了还真会咬人啊!”
张野瞅着他的伤疤,心里怎么那么舒服呢!
毛小枫继续说:“我当时满脑袋血都吓死了,他站那儿看着我……笑,对,就是笑。你没看见他那时的眼神,特别特别冷,跟变了个人似的。哎你能体会到吗?就是脸上挂着笑,眼神还很冷,特吓人、简直变态!”
张野的心像被人揪了起来。
汪凝对人冷漠,与人疏离,那都不是没来由没原因的。那他妈不是高格说的装逼,是这帮人在他童年里肆意践踏,本该烂漫的童真年代里全是躲不过的阴影、拨不开的浓霾。
张野颤着声音哈出一口气,眼角发红。
“后来不久吧,他妈就带着他躲开了,换了学校,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反正初中几年我没见过他。哎对了,还有个料,他不是他爸的亲生儿子……”
“啊?”高格忽然明白了自己挨打的原因,汪凝转学第一天他就问人家,你不是你爸的亲儿子吧……我操,高格心里骂了句,打你可真不亏。
“他妈跟外国人好的,生下的范凝。”毛小枫信誓旦旦地说:“你没瞧见他有点混血的样子?”
高格看着张野难受的模样,说:“咱能不提老人吗?”
“我也不是瞎说啊,就是前不久,他爸跑学校里闹,对着范凝骂。”毛小枫有样学样地骂道:“你妈是娼.妇!你就是个野种!这个料足吧?哈哈……对了对了,他爸好像还吸.毒!”
“哎吴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毛小枫还是发觉了。
“没事没事。”高格信口胡诌:“他胃疼,老毛病了。你说你的,你们是高中时候又遇见的?”
“那真叫冤家路窄,上高中后我们分在一个班里。也是在那时我遇见了老公,我跟我老公很好的,他非要横插一脚。他也喜欢男人你们知道吗?你们瞧他那长相,天生就是勾引人的……”毛小枫恨天恨地翻着白眼,“他其实是个1,你说俩1能在一块儿吗?那肯定不能,所以他就是专门恶心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