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师爷。”张玉堂磕磕跘跘,带着点呛火:“但凡有一个能下崽,谁管那个呐!”
“哎呦张玉堂你……”李清芬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哼,什么这回事那回事的,我活一百多了,见这事儿海了去了。”周阔海说话不好听,但还有更难听的:“拿什么压着也别拿传宗接代说事。你张玉堂就是野地里捡回来个半死不拉活的孩子,张王李赵就给你择了个张姓,你传谁的宗接谁的代?他姓范的操行也活该断子绝孙!”
话说得这么狠,张玉堂不敢再接话,李清芬战战兢兢地问:“师爷您不是当真了信着俩孩子胡来吧?”
周阔海阴着脸:“我当真算数么?我不当真这事儿就过了么?先压着吧,看他俩以后的路怎么走,现在谁也甭提,起码等摘了梅花再说罢。”
知子莫若母,李清芬说:“就张纯纯那鬼精,怕是刚才就猜到了。”
“猜到能怎么着?他还能上赶着来找你们谈?你们俩儿子现在可是名人,这一波波不带停地折腾,捂都怕捂不住,你们还去捅?一个个猪脑子!这层窗户纸现在不能揭,揭了就得完!”
三人站那儿不说话。
“都洗把脸排戏去,谁叫俩孩子看出来,闹了情绪耽搁我的戏……别怪我当孩子面罚你们。门口那俩听清没?”
高大柱、倪翠萍:“听见了。”
排练厅里乐队正在准备,张野汪凝坐在台口候着,看着像在发呆。
琴师秦师傅调着调门试着胡琴,没话找话:“纯纯这调高低怎么样?”
张野眼皮都没抬一下:“高点。”
“这就不低啦。”秦师傅又往高处调了调,“怎么样?”
张野还是说:“高点。”
秦师傅愣了愣,这孩子嗓门有多高?
“又不是独角戏,这么高的调你也得管别人接不接的住呀!”秦师傅再调,胡琴拉出的声音刺耳,他也坏:“这调你够得着不?”
“你逗傻小子呢?这调门两句就把我嗓子喊破了,一开始我就说你起的调高了点,还往高处调!”张野挺有理的样子。
逗得乐队师傅们哈哈大笑。
“嘿这小子,没事儿拿我开心呢这是!”
“调你的琴,谁让你招他来着。”
鼓师的鼓点敲得如疾雨般快,让人心里发慌。汪凝看着他师弟,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拿琴师开涮。
张野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腿,“兵来我挡水来我掩,没事儿师哥。”
汪凝摇摇头,“我挡、我掩。”他捏住张野的手:“先把戏演好。”
“嗯。”
几个艺术家们走了进来,都看见了汪凝握着张野的手。汪雅梅把脸一摆,没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