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堂有些怅然。他可能有那么一点自私,希望李逸臣能说服自己去接受现实。他说:“我要是永远接受不了他俩在一起呢?”
有的事并非只靠说就能让人想通,总得有一段消化过程,所以李逸臣什么都不想说。没有时间解不开的问题,如果有,是时间还不够。而其间难熬的痛苦如果承受不住,那也不必再在一起。
推门时李逸臣眼神暗了下来,回答了张玉堂的话:“不过是这世上又多两个李逸臣罢了。”
同一片烟花下,张野坐在酒楼楼顶。他走的时候看见了天上如花海一样的烟花,跑上了楼顶想看个痛快。
他知道汪凝就在附近,藏在某个他能看到自己,自己看不到他的角落。
因为手链是亮着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想陪彼此度过,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张野忽然站了起来,几十层的高楼,他翻身站在了护栏墙上。
“纯纯不要——”汪凝喊岔了音,从楼梯口冲了过来。
他停在距离一步的地方,探着手不敢上前,脸上吓得没有一点血色,惊恐地看着张野:“不要!”
张野微仰着头,闭上双眼,双臂伸展,像要化蝶的梁祝。
“这世界多好啊,小叔的男朋友怎么会选择跳下去呢?直到我站在这里才想明白,他想试试,摔下去会不会比心痛更疼。”
“纯纯……你先下来!”
“你上来,师哥,站这里真能想明白好多事情。”
汪凝按着墙头翻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如果你跳下来,那么我拉着你。如果拉不住,就一起摔下去。
“师哥,闭上眼睛,想。”
汪凝死死拉着他,闭上了双眼。
“你想到了吗?”
“想到什么?”
“小叔的男朋友是看不到希望了。阻隔我们的真是老爸老妈么?”
张野没等他回答,他的眼神定格在夜空中的某一处,“注定的,我要留下来。而你,要去北大。学医要好多年吧?学成之后呢?两条互不相交的路往前走,那种感觉会不会随着时光推移而变得淡了、无所谓了,连心疼都会忘记。像所有异地相恋的人那样,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何况你喜欢的是个男人。”
梨园行,不说他有多苦多累多熬人,也不说他前景怎么样,你一朝迈进来,那方舞台就成了你的家。你每天都活在赶往下一个台口的路上,所以他们大都选择了同行作为另一半,这是张玉堂不愿儿子迈进来的一个原因。
而汪凝,他有自己的梦想,也背负着师父的期望。年纪轻轻把医术学到这个地步,张野有什么理由让他留下来?
喜欢吗?远远不够。
不如趁着彼此未说出那句话,把最美好的回忆,把最暧昧的甜蜜,都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