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涉事的官员是都惩治抄家了,”皇帝转着毛笔道,“那, 涉事的商人呢?那些买官的商人呢?”
陆显道:“分别依照买官的等级,缴纳了罚金若干。”
皇帝立刻又坐直了:“都是多少?!”
陆显道报了个数。
皇帝:“……!!”
“……有钱,这年头的商人实在是太有钱了。”皇帝嘀咕着,“随随便便都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这小日子,简直快要比我过得还好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商人虽然身家丰厚,然而士农工商,论及地位,商人之流到底是最下品的。”陆显道回复,“若非如此,青州的这些商人又何必弄出了这些徇私舞弊的买官之事?”
他说着无意,周逊听者有心。
的确,景国之中,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等的,所掌握的财富却是极多的。他们中许多人不满足于与自己所拥有的财富所极为不匹配的身份地位,因此铆足了劲地通过各种方式钻研,以跻身上流……
隐隐约约的,周逊有了一个并不成熟的,充盈国库的想法。
然而他自小所受的也是士大夫式的教育,对于这种与金银打交道的活计,也一直是不熟悉的。因此他暂且把这个想法放进了心里,想着要趁着哪日有时间了,到京城之中找几个商户调研后,再总结发言才更好。
青州卖官鬻爵之案就这么告破了。听陆显道汇报完这一件事后,皇帝饿得快要上天。他于是呵呵笑道:“辛苦爱卿了。爱卿一路风尘仆仆,怕是早就累了吧?若是无事的话……”
“属下还有一事要汇报。”陆显道行礼道,“是关于先前在西洲逝世的章太医的遗孤之事。”
“哦,”皇帝总算想了起来,“章太医的孙女?她现在人已经在京城了?”
在听见这件事后,周逊也看了过来。
陆显道点头:“是,章灵素如今被暂且安置在客栈之中。其堂兄嫂为霸占其家产,将她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瘸子做妾。属下抵达青州时,她正被绑在花轿上、被人抬着往瘸子家去。幸而属下到得及时。随后,章灵素不愿留在青州,因此属下等待她变卖部分家产、收拾上京的行李又花了些时日。因此,才耽搁了这么久。”
皇帝:“那……”
“请问大人。”
原本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周逊此刻却开口了,他站起来向着陆显道行了一礼,道:“那些坑害章姑娘的贼人,是如何处理的?”
陆显道回答得也很干脆:“拔了舌头,让他们染病死了。至于章家的祖宅自然是归了章姑娘所有。她舍不得变卖祖宅,因而在当地找了两个可信的仆人留下来看守,加上同县官那边打了招呼。大约是不会有人再打这笔财产的主意。”
周逊这才放下心来。他道谢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陆显道说:“周公子也是善心之人,对这名姑娘很是关心。”
周逊笑了笑:“推己及人罢了。自己吃过的亏,即使是素不相识之人,也不愿见她再受一次相似的磋磨。”
他这么一说,陆显道素来冷峻的眼底化开了些许雪水,他道:“章姑娘知道是周公子在皇上身前提到她、对此很是感激。她说,上了京后除了自己的事,还要想要见周公子一面,来看看自己这名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