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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周逊看了过去, 他身边的鲁府管家解释道:“周侍郎见笑了,老爷今天早上才从江州回来,下人们还在收拾行李, 所以显得比较忙乱……”

    刚从江州回来?按照管家的说法, 岂不是鲁丞相刚从江州回来, 便到户部来找他了?

    “江州?”周逊试探道,“原来丞相也是江州人?”

    他说着,看见堂屋里挂着一幅手卷, 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是一行诗。

    “路漫漫其修远兮。”

    “周侍郎也是江州人?”管家道。

    “鲁丞相此番回江州, 是去探亲么?”周逊道。

    “探亲倒不是, 而是去寻访一位故人。”

    周逊回头, 鲁丞相已经从堂屋门口走了进来。在看见周逊后, 他仿佛有些局促似的:“我与那位故人……是少时的朋友。随后二十年,不曾相见。”

    “二十年不曾相见,鲁丞相能找到他, 也实在不容易。”周逊客气道,“沧海桑田,恐怕连朋友的住址也变了,鲁丞相实在是用心。”

    尽管这么说着,他心里却在想,二十年不曾相见,是什么样的朋友?

    那不是三年五载,而是二十年。而江州与京城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很远。如果真是很好又无其他内情的朋友,是不会二十年不见面的。

    “那名故人,鲁丞相找到他了么?”周逊道。

    “……找到了。”鲁丞相说,“我去……”

    他垂了垂眼,笑了:“祭拜了她。”

    周逊:……

    原来鲁丞相的这位朋友,已经去世了啊。

    他听着这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只好道:“鲁丞相节哀顺变。”

    除了这一句,他没别的好说的。

    “你方才在看这幅字,是么?”鲁丞相找了个话题来。

    周逊点点头:“嗯。鲁丞相的字,写得很有风骨。”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我那朋友第一次同我见面时,与我说的话。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同我说的话。方才洗漱时,我掉了很多头发,里面已经有白发了。看着那些青丝白发,我才想起,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鲁丞相用手指摸着那幅字画,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很多年前时,我很讨厌下雨。因为每到下雨时,我摆的字画摊就无人光顾了,即使是再好的油纸伞,也挡不住大雨。不下雨时我靠卖字画可以挣好几个银角子,下雨时就只能带回去几个铜子。这些铜子和银角子都要算计着用,每次下雨时,我都会很早回家,将七日来挣的银角子与铜子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分成三摞。第一摞,拿去林家的药铺给我娘抓药,第二摞,用来维持生计,第三摞,存下来等着上京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