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许多和妹妹有关的往事,从爬树,到抓泥鳅,到许许多多少年往事。最后,他说:“……总之,是个笑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周逊默默听着他的话,很认真,许久之后都没有说话。
“小李公公。”
“嗯?”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周逊轻声道,“你有想过她如今是什么样吗?”
“不知道,其实很有可能她已经……”
小李子突然笑了,他抓了抓自己脑袋道:“西凉那边是有很多富农的吧?说不定她已经嫁给哪家富农了,如今都有了孩子呢。这样也蛮好的。其实也不是想再见她一面,只要知道她过得还好,就行了。”
一辈子平平淡淡,但也干干净净地活着,也挺好。
周逊不再说话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御书房里的灯熄了,周逊也随着皇帝离开了。一路上,皇帝嚷着腰酸背疼,嘟哝着要媳妇揉揉。周逊替他揉着额角。
小李子始终不知道,周逊不是来找皇帝的。
他只是来找他的。
他也不知道,当日的傍晚小五来找过周逊。他拿着一份单子,结结巴巴地对周逊说,路大娘不是去捡垃圾的。
证据是,她所捡回的东西,大多是轻便易于携带、却不显得值钱的东西。而她昏迷前最后的七天,总在露华浓附近打转。
……
雨快停了,轻若看着窗边的兰花,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在侍女问她今日摆白色或黄色的兰花时,她顿了顿,摆摆手道:“白色吧。”
侍女知道轻若喜欢兰花,每一日无论四季秋冬,都会在窗台上摆上一盆兰花。
最近没什么不寻常的。
每日照旧是名流显贵迎来送往,照旧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边境的战事没能影响京城的热闹,而且她听见有些政客,对于皇帝与北魏开战之事颇有微词,觉得应当绥靖交好——这对于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只除了……
那个侥幸逃走的老女人。
一日不曾看见那个女人之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只是今日终于有了些好消息,守卫路家的护卫们终于全都撤走了,如今京城里忙成这样,他们再没有时间去管一件没头没尾的小事。而她,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消除首尾。
“放火,把那里烧得一干二净。”她吩咐。
她这日只迎来了一个客人——那是一个爱听她弹琴的墨客,写下了无数诗篇赞颂她的优美——尽管他家中,已经有妻室。她每次看他,都觉得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