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一眼从头扫到底,哦!他就说嘛,自己怎么会连三五个丫头都抵不过,原来人家找了帮手的。而屋中端坐竹椅的,正玩着手镯摆姿态的那位,还是个老熟人。只是比起曾经骄傲张扬的样子,她现在看起来差多了,倒不是说如何凄凉,但那脸色,那排场,那衣裳装扮,感觉就是失了光彩,显得晦暗、陈旧。高氏覆灭,华妃赐死,赵王再无登顶希望,她一个没有依仗的公主…………她现在体会到小幺曾经经历过的艰难了吗?
水清浅忽然想起月桂哭着找他说情的那个下午……刚刚起了点恻隐之心,只觉得胳膊突然被紧抓,耳边响起一声娇叱,“贱婢!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跪下!”几双手过来推搡,同时往他腿弯处猛地踹了下狠的。咕咚,膝盖一软,磕在地上,水清浅暗自嘶嘶叫痛:个死丫头,她那点儿可怜了?
“你叫芊芊,是吗?”月桂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就像最不心善的地主老财盘剥佃户时用的那种口吻,“哪个府上的?”
水清浅层层起了鸡皮疙瘩,敷衍道,“我叫钱芊芊。”
“大胆!为何自称奴婢?”又被推搡了一下。
“我出身官宦良家,”水清浅回头看了眼动手的宫娥,比起月桂的跋扈脾气,水清浅心里最是厌恶的其实是这种仗势的狗腿子,“你是官奴吧,真没规矩。你就是这么对官家请来的客人说话哒?”
“放肆……”
“还有没有管教嬷嬷么了?”水清浅甩开她们抓紧的胳膊,揉揉膝盖站起来。五年的太学武功课,他或许贴身肉搏不是谢铭的对手,但对付几个小丫头还不玩儿似的。水清浅慢条斯理的开腔,“我拿着鸿胪寺的帖子进门,上面盖着官署大印,是皇家御园的客人,你一个宫奴就对客人大喝小叫的?”水清浅扫了一眼月桂,这个被人拿刀使的傻大姐。然后,再转到这个宫女身上,集火,“这是谁家的奴才,怎么教的规矩!”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月桂拍着椅子站起来,“小小的寒门女,见到本宫不跪,便是大不敬,大不敬便该受罚……”
“你是谁?”水清浅直接给月桂噎回去了。
“真是个无知乡野村妇。”文安踱着步进来,想必是外面安置好了,“这是皇家的十一公主,你冲撞了公主,胆大放肆,出口狂悖,其罪……”
“欺负我人小不懂呀。”水清浅打断她,同时伸手指着月桂,“公主哪里会这样泼辣没体统?刚刚我可是见过大公主的,大公主是何等高贵典雅,温柔大度……你敢请大公主来认人么?看看大殿下会不会认下这泼妇?”寻常小麻雀也许真的会被月桂她们的仗势给吓到,水清浅却太很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弯弯绕,捏住对方的软肋,把月桂骂得从头到脚,全无担心。
“你…… 你……”月桂气的脸色乍青又白,胸脯急剧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