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该烧的、不该烧的,都烧光光了。而白纸黑字的盖棺定论是皇子牵头的慈善抚恤以皆大欢喜落幕,朝廷的嘉奖也给了,现在想推翻重来说不是意外,是皇子派人的放火?别说掘地三尺挖事故责任人,但凡这件事的真相透露出一丝风声,皇室的名声就臭大街了,朝廷中枢也得跟着颜面尽毁。所以,
“儿子,儿子把户部那边的相关档案,销毁了。”姬昭承认自己出手遮掩。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则显示他内心的怒火中烧。
姬昭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事情已经有了盖棺定论,这件事就不能轻易翻盘。户部那些文档资料不算证据,但那些记录是唯一能把怀疑猜想落到实锤的有力联系,姬昭翻过了,猜到真相,然后默默的把那几张调查抽出来,就地销毁。销毁是销毁了,但姬昭却不能保证自己是唯一猜到真相的人。翻阅资料的时候他就在想,除了他以外,会不会有其他人也来查阅?大朝会上,他那个蠢二哥的所谓调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一处关键踩到点子上,自己都能察觉出违和感,内阁那班常年在阴谋论里打滚的老狐狸精真的没有稍微联想一下?
嘉佑帝看姬昭的情绪有点不对,“昭儿,”
“父皇,儿臣很生气。就为区区几个江湖打手,何至于他如此?”姬昭一挥手,算了,不说了。他深吸一口气,冷却一下心头火烧,犯不着。他销毁那些文件也不是为了维护姬暄,而是为了避免有人用它来无端搅和风雨,坏了皇室和朝廷名声,就姬暄本身来说,姬昭脑子里闪过一堆修辞,最后只剩一个词:瞧不上。
姬昭啥也没说,但嘉佑帝却明白他没有说出口那些所有的所有。哭过了一场,他现在也没力气生气,他觉得累,从心底往外的疲倦。
“不走律政衙门,好……这件事,走宗令。”圣人定下基调,“皇家,皇家的名声不能被那个不孝子玷污。昭儿,你去查,查那个不孝子掩盖了什么,那些匪类到底什么来历……不管盖了什么,都给我揭开。”
火灾不能查,但蓄养死士则是另一码事。既然那些人还活着,就必然留下痕迹。贫民窟人多嘴杂,不像达官显贵的住宅区,大门一关,谁都不知道谁家。那边大杂院,别说邻居,可能隔壁街的人都能随口八卦几句别人家的亲戚里道,那些凶人有什么特征,什么踪迹,总能查出一二三。姬暄想以火灾灭口?那他也真是蠢的厉害,何不食肉糜的那种蠢,愚蠢又无情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