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徒步走了一会儿,我渐渐感觉到,这样下去徒劳无益。离开红梅殿,离开小姐的我,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我站在原地,太阳把我的头顶烤得很暖,感觉头发要烧起来了。家好像就在不远之外。可心里怎么也不愿意回去。与此同时,耳畔“太政大臣夫人”响了起来。我心里一震,连忙又往反方向跑了几步。
也许到城外,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实际上连能够去哪里都不知道。于是,“做尼姑”这个想法,又一次填满了我的内心。可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要嘴巴上说,我是红梅殿来的侍女,谁会相信呢?心里这么忐忑不安着,到底还是往有寺庙的地方去,万一押对宝,姑且也能不用为容身之处发愁。
可是不要说做尼姑了,半路上就有家仆模样,穿着草履的人将我围着,拉我的衣服,不停地询问我是哪家的小姐。
我心里面怕得要死,嘴上还是说,“没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我是个很笨的人,不慎说出了“与家人走丢了”的话。好几个人拦住我,一定要把我送回去,一个劲儿地问我家庭住址。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没有关系”一句话,我不知道说了几遍。他们好像听不到一样,完全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为了他们自己良心不受谴责地对我说 ,“包在我身上,一定把您送回家。”
我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最后蹲在地上,像个无赖一样,衣袴的下摆都给弄脏了。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肯就此罢休,似乎要把我送到兵卫府那里去。那种事于现在的我而言,与天塌下来又有何异?
我从地上站起来,与他们说,“我家住在白河,今天来东市买东西,就这么给走丢了。”这样大概就能去到鸭川附近的法性寺里了吧。几个人背着我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对我说,“早就可以这样说了,你家里的人怎么不来找你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不语。他们也没有多问,径自带着我往京外走。在此途中,因为路途遥远,我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这些善良的人也不晓得我还光着脚吧。我的双脚痛得要命,太阳还在头上烤着,汗也流下来很多,把衣领都给浸湿了,还要一边走一边挡着脸。他们也觉得很奇怪,“仆人下人的,一个也没有来吗?车子好歹也应有来时坐着的一辆啊。”
我就把最外面的小袿脱下来给他们,只是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个人拿了这件衣服,就披在头上说,请小姐在一边休息一下。我又害怕他们肆意借来牛车,惊扰到别人,连劝人休息的话也不敢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只想要快点儿回家。”他们便也不再说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