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哥哥被掀开衣服的手臂上, 看起来好像与常人有出入。起初还以为是又罩着一层纱,或者有什么药粉弄上去了,没擦干净。定睛一看, 原来那里的脏东西是从肉里长出来的。
瘤。
不可计数的肉瘤,米白色。生得错落有致,像蛤/蟆的脊背, 像水藻上的鱼子,像藤花的花瓣。哥哥一旦呼吸,那些圆粒就会轻轻颤动,藤花在风中摇摆起来了。
立春的这个白天,风竟有些寒冷。自己的双手也不觉颤动着,好像谁在头顶给自己泼了一瓮冷水。
哥哥还在低吟着,“定光,定光!唉,定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藤大纳言问道。
“痒啊,痒死了,你在做什么呀?”
触碰到金鲤嘴唇时的恶心又潮水般漫进脑中。摸到那些圆粒,远比见到时可怕成百上千倍。简直像是地狱里生出来的东西,外壳坚硬里面却很柔软,自己的身上也好像痒了起来。
“还是痒,好痒啊,真不舒服……”
不光是手臂上,动来动去的哥哥把被子踢到一边,裸露的双腿上也同样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嫩芽。
“哥哥,哥哥,”自己极力维持镇定,可声音还是像运输中水桶里的水一样,跳跃不已,“哪里痒?哪里最不舒服?”
“背上,背上。”
自己爬出帐台,将一动不动的大进使劲儿地拉过来。大进低声问道,“是……是豌豆疮吗?”
“不是的,别瞎说。”
两个人一起解开哥哥的衣服,把他翻了过来。
脊背上的圆粒比手臂上的还要密集,生得也更加壮硕。大进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后背。
“这里?”自己的双手已经伸到了哥哥的皮肤上,大进讷讷地看着。哥哥的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哼了两声。
藤大纳言抓过那崎岖的脊梁,圆粒在搔摩之下,如迎风凋落的樟花。
“可以了吗?”
哥哥不吭声。大进与自己赶紧给他穿好衣服。哥哥的神情平静下来,眉间很深的黑色沟壑不见了。
“还有哪儿?”
哥哥摇了摇头。自己沉默着斜坐在浜床的边沿。过了一会儿。哥哥忽然伸直了手臂。藤大纳言还以为他又有哪里难过,急忙倾身过去查看。哥哥嘴唇紧闭着,两只手像在抓挠什么似的,互相把卷到手肘处的袖子捋到手腕,确认了那蟾蜍一样的皮肤被衣服牢牢地掩住之后,两只手臂都钻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