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得见安兮臣。
乔兮水向前跌跌撞撞的走去,跪下时险些没稳住跌到地上。
又来了。
怎么总是这样。
他的师兄又一次倒在地上,犹在挣扎,可连头都抬不起来。
……怎么总是这样。
“谁来……”
他哽咽出声,伏在地上,近乎要崩溃。
“……谁来……”
“谁来救救他……”
回答他的,只有安兮臣手上仍旧不休不眠、蜿蜒而上的诅咒,和他背上大肆嘲笑的滚滚暗雷。
没有人来的,也不会有人来。
事到如今,他只能恨自己为什么来的太晚。
第94章
“这真是……”
林泓衣的声音被他的疯狂拧得颤抖。他优哉游哉地走上前来几步,到阵眼面前弓下腰来,才接着道:“这真是我收你为徒以来……见过最称心如意的画面。”
乔兮水跪在安兮臣身旁,闻言缓缓抬起了头。
林泓衣弓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悠悠的接着道:“从前我不敢同你说太多,但现在事情做到这一地步,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林泓衣忽然站起身来,朝一旁侧了侧身,道:“你瞧。”
乔兮水朝林泓衣所指的方向看去,仅仅只一眼,一瞬就如坠冰窟般浑身冰凉。
他先前并没有看错,墙上确确实实嵌着一把剑。只不过那把剑还在铸作的途中,此刻朝下滴着鲜血。而在剑的下面,也画着一个以血画做,此刻已经颜色发黑的法阵。
法阵之上,有一个身着寸缕的女人。她身上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皮肤干瘪,颧骨凸起眼窝深凹,仿佛被吸干了骨肉与魂灵。
乔兮水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阵。此为铸器之阵,此阵以鲜血画作,是为魔修所用之阵。以人骨血炼造其形,以人魂灵铸就其灵,铸成之后只听一人令,威力过人,无坚不摧。
但此阵也有非人之处。炼剑过程中,被用作材料之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看着自己渐渐变成一把剑。大多数人最终都溃不成军,要么疯掉要么傻掉。
乔兮水定定的看着此人,浑身上下不寒而栗。
林泓衣,在用此人炼剑!
乔兮水忍着不适,去看了看此人面容。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受尽折磨,五官都是不会变形的。
她垂着头,要看清要费些力气。乔兮水凝视片刻,当看清那一刻,忽然他就伸手想去捂住安兮臣的眼睛。
安停雨。
那是安停雨!
但他仍旧是无力的,又摸了个空,扑到了地上。
“……娘……”
安兮臣费尽了力气去抬起头,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声唤。他伸出被缓缓刻上魂咒的手,如同背负千斤似的,向前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