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的目光恍惚而缥缈,好似看着我,又好似透过我,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半晌,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表哥,我累了。”
我握着手里的茶杯,没有说话。直到手心渐渐凉了,我将茶杯置于案上,说:“好,就依陛……依你。放宽心些。无论如何,都还有你表哥我。”
楚翊咧出那颗机灵的虎牙,眉间终于一松。
“谢谢你,表哥。”
我摆了摆手,转身,走出门去。
翌日,楚翊便在朝堂之上宣旨,在一片沸沸的议论声中,立其九弟楚祐为新帝,而我,依旧还是那个监国的外姓王爷。
楚翊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去送他,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便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只听那个叫小芳的婢女说,带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还提了两个竹筐。
我拿着字条的手,止不住地抖了抖。
才短短几年时间,那个还不太会握笔的小小少年,如今的字已写得刚劲有力,隐有大家风范了。不过,写下这张字条的少年,可能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写字了。
纸上写着:得尝所愿,勿念。
回去以后,我在赵府的大柳树下站了一会儿,又掏出那张纸条看了看。不知为何,分明最讨厌哭哭啼啼的我,眼眶却微微地湿了。
忽然肩头一重,一双大手将我揽进了一个宽厚的臂弯,一个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会常陪你去看他。”
我将头搁在宋文禹文禹的肩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文禹文禹接着说:“今晚去夕颜斋吃烧鸭。”
我吸了吸鼻子,将淌出来的半截鼻涕悄悄蹭在宋文禹文禹的肩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宋文禹伯母和宋文禹姨母分别将两只鸭腿夹在我的碗里。宋文禹文禹见状,夹走一只鸭腿,放在自己碗里,说:“你先吃完那一只,再给你吃这一只。”
我忽然想起那时在赵府,宋文禹文禹帮忙找到鸭子后,我和小刘用烧鸭款待他的场景。
不过宋文禹文禹不像我,一个不注意便把碗里留给他的鸭腿自己啃了。他夹走的那只鸭腿一直好好地待在他的碗里,最后,进了我的肚中。搞得我微微有些羞愧。
楚祐跟楚翊不一样,他是有母妃的,而且还有个在朝堂上颇有威望的舅舅——柳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