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真的是和李霖年轻的时候，很像很像。

    也和他们在最黑暗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候，相互鼓励相互支撑的时候，幻想描述出来的那张脸，一点一点地重合了。

    联想到江逍遥数十日之前说的话，两人心中，骤然雪亮。

    在看到李牧踏水而来，李霖首先忍不住，惊声提醒道：“不可……”

    话音未落。

    轰！

    水面暴起一道直径五六米的水柱，其中有一头黑色倒生骨刺的异种巨蛇，猛地睁开眼将，仿佛是两轮血月，浮现在黑暗之中，骤然暴戾凶残气息，流露出来，张口血盆大口，朝着李牧嗜咬而来。

    “不……”

    李霖夫妇嘶声悲呼。

    这大玄黑蛇，乃是毒龙水潭中的异种，久远年代之前，就已经存在。

    江逍遥建立武道盟之后，以生血、血食喂养大玄黑蛇，将其勉强驯化为看守黑龙潭的神兽，一般的天人境强者，在这异种大蛇的面前，别说是反抗，连逃都逃不掉，就会成为其腹中食物。

    眼看着这个高度疑似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的人，就要葬身蛇吻，李霖两人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

    然而——

    “滚。”

    李牧看向大玄黑蛇，喝了一声。

    那本已冲来的巨蛇，动作猛地凝固在虚空中，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惊慌不迭地朝后飞退，眼神中尽是恐惧，一扭头扎入毒水之中，逃得无影无踪。

    两道柔和之力涌出，将李霖夫妇从毒水之中，直接托起。

    哗啦啦。

    黑色的潭水低落。

    李牧一看之下，整个人呆住。

    然后，难以形容的怒火，仿佛是火山爆发一样，填满了李牧的胸膛。

    因为李霖和薛蕊两个人，四肢都被斩掉，浑身血肉模糊，有黑色的毒虫，在躯干的腐肉之间涌动，隐约可见森森骨头，在毒水的浸泡之下，都被染成了淡黑色，骨缝之间，脏器在微微跳动……

    一道道锁链，穿过他们的骨头，将他们牢牢地锁住。

    这样恐怖可怕的一幕，让李牧都头皮发麻。

    怒火。

    近乎于要毁灭世界的怒火，让李牧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这时——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吗？”

    薛蕊开口了。

    嘶哑的声音，仿佛是两块锈铁在相互摩擦。

    但这声音中，却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让李牧的精神，逐渐恢复，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滴答滴答。

    泪水从李牧的眼眶里流淌。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只觉得一种愧疚和悲伤，仿佛是山洪决堤一样，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