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路越溪起了个大早。
被叫醒的清晨,枝头欲落的露珠沁出一阵阵凉意,天边灰蒙发亮,光线沿着自由的边缘洒落。
他坐在客厅里等路母起床拜了个早年才匆匆往机场方向赶去,年假期间航班并不多。时间分割大半,他倒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强撑着睡意看什么都是朦胧的一片。
车窗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久一点车次的高峰期即将来临。
司机大哥很有兴致的哼起了小调,看着后视镜里睡得左歪右倒的路越溪笑道:“小哥,这么一早就赶着机场,是不是要接女朋友啊!”
路越溪上下眼皮打着架,听到司机的问话晕晕乎乎的回答:“不是,接男朋友。”
司机大哥编排在心里的话一下子被噎住,连看着路越溪的眼神都变得诧异起来。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沉默着。
路越溪眼皮子翻了几下,一个鲤鱼打挺,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耳根一红,对着后视镜师傅打量的眼神腼腆的笑了笑。
司机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挺好的。”
相继无话。
路越溪的睡意也被这遭闹没了,他低垂着脑袋,墨发被窗外吹来的风蹭的有些凌乱,身着着的嫩黄色的连帽衫衬得他越发乖巧。
途中航班遭遇不良天气,而后航班被迫降落就近地区延飞一个小时。
路越溪在大厅里等了很久,在这个诺大的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日渐多了起来。
这种时候应该都赶着回家团圆吧,他想。
头顶是银白的金属构筑物,泛着冷冷的光感。
胸腔处有种钝郁的沉闷感一直停留在那里。
司机怪异的眼神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天性乐观从来不会被什么事情困扰著,但司机师傅明显的欲言又止实在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路越溪想,原来在现实中让外人知道自己有个男性恋人竟然会是这种感受,那他的母亲呢?也会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他吗?
无法想象。
路越溪看着地面,轻轻的叹气。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路越溪没有看清楚来人直接接听。
电话那头:“抬头。”
路越溪下意识的按着他的话去做,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要接的人就站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距离,手拉着一个沉默黑色的铝框皮箱,身姿挺拔,五官冷硬,安静而缄默。他的眼睛犹如漆黑如夜空般幽静深邃,此时看起来却是十分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