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的被子有没有渗入过两滴眼泪。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温暖,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家的感觉。
偏偏来自于一个看不起他,和他来自截然不同世界的错误对象。
何其荒唐。
许涵昌到底是底子好,卓闻照顾得也精心,没两天就活蹦乱跳可以去学校上课。
他病了一场,回去的时候气色很好,若不是平日刻苦又可靠,同学们甚至以为他装病。
反倒是卓闻,眼睛下面的乌青更难消,天天隔空看文件,还跟着许涵昌上课,乍一看活像个吸血鬼。
也是在那之后,许涵昌早晨打开衣橱,犹豫了很久,终于穿上了卓闻给他准备的衣服。
分寸不差。
卓闻心里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但是不敢言语。他非常清楚许涵昌心被他冻得太硬,只想趁着他一时心软、闷声发大财。
两人心怀鬼胎,心照不宣,卓闻不敢妄想许涵昌会不会再给他一个机会,等着一个月期满。
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许涵昌现在这样对他,已经像是美梦。
时间长了,许涵昌心里也犯嘀咕,这家伙不需要上课不需要管理公司吗?
虽然心里疑惑,但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怕自己问出口,卓闻会自作多情,到时候这段关系就越发藕断丝连。
出事的这天早晨,许涵昌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他病刚好,晚上又补作业熬得晚,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自己的闹钟,伸出手按了一次锁屏键。
反正定了七八个,还能再睡五分钟。
倒是卓闻,一夜没睡也不怎么困,他轻轻地绕过许涵昌拿起床头橱上的手机。
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看了看熟睡的许涵昌。
“许哥,许哥?”他温柔地按住许涵昌的肩膀,把对方唤醒,“是爷爷的电话。”
许涵昌倏地睁开眼睛,穿着洗松了的跨肩背心儿坐起来,半点都不困了。
他脸色凝重地接过电话,说了几句方言。卓闻在旁边看他表情,打电话叫小宋过来,同时约了个出租车。
许涵昌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抓起旁边凳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许哥,你别着急。”卓闻也赶紧穿衣服,帮他把鞋子拿过来,“我司机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许涵昌明显慌了神,甚至都没有跟卓闻置气,眼里全是不安:“我们村被、被强拆,邻居家院墙倒了。”
“支书打的电话,也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受伤,爷爷肯定是受伤了,要不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许涵昌越想越害怕,参观教学医院的时候他在急诊看过许多血淋淋的患者,如今一联想起来腿都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