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原本是他每天都能见到的老头、老太太们。接着,心中出现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炸大坝。这里是我的家。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放弃执着了三十年的仇恨。
脚是不听使唤的,双手也不听使唤,心也不听使唤。原来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眼看吕文召走到了驾驶室门口,他立即就扑了过去,抱住了吕文召的脚,一声声哀求道:“吕大哥,咱们不干了,收手吧!”
“杨锫!你个狗日的窝囊废!”吕文召气得踹了他一脚,唾沫星子满天飞:“收手?!你干什么玩笑!肖老师给我们这么多炸药,不炸开大坝,我们怎么对得起他?!”
他把牙关子咬得死死的,恳求道:“吕大哥,徐文博已经死了,别再杀了!别再杀了!”
“不杀怎么对得起我们的父亲?!”吕文召双眼血红,“难道你忘了吗?!三十多年前,我们的父亲都是被徐文博给害死的!”
他抱着不放:“吕大哥啊,那是徐文博一个人干的,他已经死了!大仇报了啊!”
“死了一个徐文博怎么算够?!”吕文召踢开了他,破口大骂道:“你看看——如果陵园里的那些老东西们能早点把徐文博干掉的话,我们五个人何必等到今天?!每个让徐文博逍遥快活的人,都是他徐家的帮凶,都要陪他一起去死!”
杨锫再次扑了上去,死死不肯放手:“吕大哥啊,放过他们吧,我们的深仇大恨和这些人无关。这是我们长大的地方,这一溃坝,要死多少人呐!”
“你闭嘴!”
吕文召不同意他的恳求,于是,他们只好打了起来。
吕文召拼命要去驾驶舱加满舵,而他拼命阻止他的步伐,因为——江水之下,就是他的家园。
——
此刻,岸上的颜蕾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杨锫和另一个男子在打架,两个大男人赤手空拳地上演肉搏战,打的裤子都蹬掉下来了。
那陌生男子对着杨锫又踢又踏,而杨锫明显落于下风,他只好用双手扯着男子的两条腿,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了这人的脚步。
这男子一脚飞过去,杨锫的脸都被踢得凹陷了下去,血像瀑布一样,从杨锫的眼眶里喷了出来。而杨锫依旧抱着他的腿,死死不肯撒手。
不好!
颜蕾知道,再这样下去:杨锫肯定要被这人给打死!
她反应过来:这船,这人,就是肖文东留下的最后一环,船上肯定有满仓的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