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姐穿过一层层狭窄的楼道, 在链条又快断了的小皮包里翻出钥匙, 一边开门一边夹着电话问那边的毕禾: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毕禾道:就这几天了吧,回来再找你吃饭。
他的语气听起来意兴阑珊的样子,蕊姐开了门,对电话那边问:怎么了?你最近还好吗?
毕禾没有回答, 而是问道:这几天安晋那边还找你了吗?
没有。蕊姐道,旋即忍不住有些担心, 那些人找到你了?
毕禾在那边安抚式地笑了笑:暂时没有, 别担心了姐, 我不怕他。
蕊姐还想说什么,毕禾那边远远地传来一道女声, 旋即毕禾便与她告别挂了电话。
蕊姐愣了愣,忘了问他现在在哪儿。
自从那天和安晋见了面后,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毕禾, 可今天接到对方的电话, 却又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尽管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语气, 蕊姐却直觉他有什么心事。
这些日子她猜想过无数种毕禾和安晋之间的故事,每一种都得不到证实, 又没有立场过问毕禾过去的事,只能越想越担心, 左思右想, 也无非是怕他遇到麻烦, 过得不好。
只是同时, 她又无暇过多地顾及到毕禾, 毕竟她自己也从来都是厄运缠身的人。
蕊姐站在堆满杂物的玄关换了鞋,看着这间房子唯一的卧室那半掩的破旧木门,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她轻轻将买好的菜放在客厅,转身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卧室并不大,多放一张椅子都觉得狭窄的地方,却如她所愿地置放整齐了整整一面墙高的衣柜、一张二手买来但收拾得很干净的梳妆台,和一整面落地穿衣镜。
只这些东西便已经将房间堆满了,一张已有许多年头的老式双人床被挤在角落,上面的床单被套不新了,却洗得很干净。
秦宽就这样半靠在这张床上睡着了,一只手搭在床沿,被冰冷的手铐铐着,手腕处全是奋力挣扎的血痕。
蕊姐走近到他身旁,他睡得不□□稳,原本英气的眉紧紧皱着。从前他的脸是出了名的英俊,五官深邃线条凌厉,如今却瘦得脸颊的凹了下去,唇色苍白得不像个活人。
蕊姐眼睛有些红,伸手拉过他腰腹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转过身踮起脚在衣柜里翻了许久,才从柜子角落里翻出手铐的钥匙来,回到床边想替她打开手铐。
她的手不太稳,戳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正在重新尝试时,突然被轻轻握住了手腕。
别开了。秦宽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已经更加沙哑得不像话了,铐着吧。
蕊姐见他醒了也不惊讶,手上动作未停,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平静道:手都出血了。
没事。秦宽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环过蕊姐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让我抱抱。
破旧的房间里没有空调,虽然已经入了秋,但通风不好的地方仍然显得闷热,他□□着上身,原本肌肉结实的胸腹已经看不见肌肉的轮廓了,锁骨突出得有些惊人。蕊姐脸埋在他的胸膛,被骨头铬得又红了眼睛。
秦宽感受到了她身体微微的颤抖,心疼地轻轻揉了揉她的腰,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顶,哑声道:我又挺过去一天。
蕊姐啪嗒掉了眼泪。
掉在秦宽的胸膛上,他唇角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来。
蕊姐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面上也溢出一点笑来,良久才哽咽道:不愧是宽哥。
秦宽温柔而细致地看着她,良久才到:下周去阿乐那边住两天,别让那边的人找到你。
蕊姐面上的笑容一滞,轻声道:他还是让你去?
秦宽看着她,低低地嗯一声。
蕊姐沉默下来,伸出柔软的手指一点点抚过秦宽伤痕累累的手臂,良久才低声道:阿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