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薛峤问:怎么会这么想?
毕禾没说话,说了既卖了秋秋, 也卖了自己。
薛峤大概也没有打算听他的答案,而是静了一会儿又耐心道:第一次见到明希的时候, 我有一瞬间以为是你回来了。
毕禾愣了愣,觉得胸口有些闷,不太想听下去,又不太想打断他。
又听薛峤继续道:但我并没有把他当做过你,只是觉得你们很像同一类人, 所以会忍不住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这样会让我觉得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会有人像我一样多照顾你一些。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对乔明希的关心,绝对没有比对秋秋、对我的其他朋友多。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见毕禾没有说话,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抱歉, 我可能的确太爱管闲事了一些。
毕禾看着窗外摇摇晃晃的树叶, 心里想着薛峤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毕禾在筒子楼混迹这些年, 已经很少能看到他这样会主动向人伸出友善的手的人了。
人们只顾着自己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也想当然地以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必定是出于私心,出于利益,出于情爱。
但很多时候,也许那个人,他只是善良而已。
在很多人已经收起恻隐之心,甚至鄙夷别人的善心的今天,毕禾却仍然觉得,偏偏薛峤的这种天生的善性,让他比任何人都要帅气。
毕禾是一个看似脑筋动很多其实总是脑子一热的人,他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突然回头盯住薛峤。
这张脸可真帅啊。他在心里道。
薛峤看着随和,也并不是没事就和别人剖析内心的人,他真心实意地诉说着多年来积压的感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毕禾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让他也一时忘了该如何言语。
他也想要毕禾的回应,又拿不准毕禾会如何回应。
毕禾盯了他许久,突然问道:那你还想管我的闲事吗?
不等薛峤回答,他又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初恋了,你还会管我只管我一个人吗?
说出来了。
毕禾一派淡定,心却越跳越快,就要从胸口蹦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薛峤回答,但他的一颗心并没有就此沉下去,因为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峤的脸,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看见薛峤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有了光。
露在被子外的手突地被轻轻握住,毕禾睫毛颤了颤,任由薛峤将自己的手拉起来,用温暖的手心包裹住。
他惊讶地发现薛峤的手有些抖。
薛峤的声音也有些暗哑,却一如往常地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早就想了。他低低地说,想了很多年。
毕禾的一颗心飘进了漫天的棉花堆里。
薛峤想要听他说话,垂眸看着他,低声问道:喜欢吗?
毕禾不明所以,又见他唇边带起一丝笑意,循循善诱道:喜欢我吗?
毕禾腾地红了耳朵,结巴道:谁、谁知道呢。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薛峤也不灰心,笑道:那我就当是了。
凭啥!毕禾瞪圆了眼睛,冒出了方言。
薛峤愈发理所当然:凭是你先回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