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书里说,父母对孩子的干预效果是最好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的心死而复生。
……
方方很快就到了入学的年纪,入学没几天,方军林就发现方方每次回家身上都带点伤,问也不说话,情绪失控也越来越频繁。
有天他向工地请了一天假去学校找老师了解情况,在操场上看见一群小朋友朝方方扔石头,方方就跟木头似的站着不反抗,脸上甚至连一点难过和愤怒也没有。
方军林擦干眼泪,当天就给方方办了退学。
退学后方方就每天跟着方军林去工地,方军林买了个录音机和一堆教孩子说话的儿歌录音带,他盖楼得时候方方就在工地里玩儿着瓶盖听。
有天方军林得工友高兴地给他说,“快去看看吧你儿子会唱歌了!”
方军林喜上眉梢,扔下推车就跑过去看。
方方蹲在录音机旁边,录音机不知道被谁切换到了音乐广播电台,正在播放《我的太阳》,方方玩着瓶盖跟着大声唱,有几句还跟歌里的外国歌词发音一模一样。
方军林看见了希望,当晚就买了这首歌的录音带回去反复放给方方听,自己也跟着吭哧瘪肚地学外国歌,用拼音把歌词的发音都记下来,还买了本声乐书,为了至少教会方方一个技能,像模像样地学起了唱歌。
方方直到成年说话也不太利索,那句顺口溜到最后也没学会,唯独一首意大利歌父子俩练了十几年,唱出了专业水准。
这首歌成了方军林的精神支撑,儿子至少有一方面是正常的了,就像迷失在永夜里的人,终于捉到了一只会发光的虫。
再渺小的希望,也是希望。
……
方军林老了,工地的工作渐渐力不从心,也没有工地愿意再用他。
方方也三十多岁了,却除了会唱一首歌连生活自理都很难做到。
方军林帮别人盖了一辈子的房子,自己的房子却越住越破,房子早就为了帮方方治病卖掉了,父子俩只能不断换便宜的房子租。
劳动小区的房子八百一个月,住了没两年,他们就连八百方的廉租房都住不起了,只能搬到偏远近郊更便宜的团结小区去住。
好在方军林到了岁数,他每年勒紧裤腰带交的养老保险终于开始每月发工资了,一个月1600,每年还会涨一点,只要父子俩省吃俭用,他再去做做临时工,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