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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六原本还因为困惑和惶恐有点发木的脑子突然回过神来。他忙追上去,“哎,客官,您等等,您是要住店还是……”

    “我找你们掌柜。”那方士连个眼神都不给,随意挥挥手仿佛要把赶苍蝇一样把重六赶走。

    那态度令重六莫名火大,然而一个跑堂的职业修养还是促使他拉开了专业热情的微笑。

    “客官,我们掌柜还在休息,烦请您在堂子里稍等,我去帮您看看他醒了没有?”

    “不用,你是新人可能不知道,我跟你们掌柜很熟的。”那方士总算转过头来,自以为风流倜傥地笑着,还对他眨了下右眼。

    重六的职业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方士不都应该走那种清心寡欲飘然出尘的路线吗?这人真的是方士而不是采花大盗吗?

    重六正忍不住想要明里暗里地怼上两句,忽然听到一阵轻柔悦耳的声音。

    “小哥,早上好。”

    重六一转头,却见徐寒柯和柳盛二人从北楼的楼梯下来,正好走到槐树下。今天的徐寒柯身着一袭素白拢纱鹤氅,头上没有戴巾,却将乌发挽成髻,架了一根长长的白玉簪。

    虽说这样的清秀瘦弱型美男子一般不是重六的菜,但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偏偏还很有身份地位,大家都是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而旁边这位虽然相貌英俊但贱气逼人的方士在看到徐寒柯的一瞬眼睛就像点了灯一般亮了起来。

    登徒子……重六暗骂。

    然而徐寒柯却只对重六明媚一笑。

    重六赶紧把刚才面对着方士差点挂不住的笑容拉回脸上,“客官早啊!去吃早饭吗?今天早上有……有……”

    刚想习惯性地报菜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莫名其妙丢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也没来得及去后厨问廖师傅今天是什么菜。

    眼见重六打了个磕巴,徐寒柯毫不在意。他走到重六面前,笑容微微收敛,细细看了看重六的脸色,“小哥是否身体不适?怎么气色有些差?”

    那关心的语调令重六不大习惯。毕竟上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没事,可能没太睡好。”重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子。那柳盛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转,对重六郑重地说,“昨天真得多谢你了。”

    “没什么没什么。”重六连连摆手的同时,想起了掌柜对他说过的话。

    徐寒柯身上沾了很浓的秽气,命不久矣。

    就算他昨天救了他,也只是推迟死期而已。

    这样一想,看着面前那面带关心之色的年轻宪司,重六心里就不大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