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似乎回头淡淡扫了他一眼,“我的人,我自会护的周全。那位宪司嘛,就只能自求多福。”他伸手拿起茶碗,吹了吹,说道,“但是国师今天叫我来,不单单是为了提醒我注意一个小小的宪司吧?”
小小的宪司……都三品的大官了,这都算小?
掌柜好会吹牛……
然而听闻此话,国师却真的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似乎在内心有着一番挣扎。片刻后,他才开口道,“你认不认识哪位能人……能有方法阻止人做梦?”
“完全不做梦,还是只做美梦?”掌柜似乎完全不觉得国师问的话非同寻常,已然拿出来一副生意人的面孔,殷切地介绍道,“我认识两个人,一个要价比较高,但是做出来的东西不仅仅能做到以上两点,甚至还可以给你随心所欲地控制梦的能力。”
“我不需要控制梦,只要完全停止便好。”
“你确定?梦这东西虽然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用,但实际上对人的神志稳定起着重要作用。要是完全停止的话,长久下来恐怕会对脑有所损伤。”
国师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掌柜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梦对于方士的意义比一般人更加深重,由于失去了白日里思维的干扰,人的意识也变得更加容易受到影响,更容易与道或者秽产生反应。不少方士都是借着在梦中得到灵感证道,甚至可做到预知未来观望过去。没有了梦,对于方士来说犹如自断一臂,恐怕会在短期内逐渐损失几十年好不容易修得的道行。”
“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了。”
“另外还有一点,想必国师也已经知道了。在我接下生意之前,客人需将需求的因果始末解释清楚,为何需要,将作何用,都不可有隐瞒欺骗。否则,就算我接下了这门生意,也难保将来不会出事。”
国师毫无意外,“你的规矩,我自然是知道的。”
掌柜点点头,回头看向重六,“接下来我和国师的谈话,你尽量记下来。”
重六忙将那锦盒打开,将茶碗里的水倒进砚台里一点,快速地将墨研开。又拿起毛笔,习惯性地用舌尖舔舔,舔完却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笔……
好在掌柜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国师看到重六拿出簿子和笔墨,表情似有些不自在。任谁得知自己的言行将会被记录的话都会有些不自在,尤其当你要透漏的是极为隐秘不愿为人知的心事时。但他并未多言,只是看着掌柜问,“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为什么不想做梦了?”
国师拨弄着缠绕在腕上的碧玉流珠,大约是在思忖着从何说起。终于拿定主意后,他缓缓开口,“五十年前不还岭那一战前后,我都曾经被噩梦缠身。但是近三十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直到最近这几个月……”
重六迅速记下国师说过的话,又听掌柜问道,“什么样的噩梦?”
“都是相似的梦境。”国师顿了顿,眼神仿佛飘向遥远的方向,“我梦见我和勾陈先生在船上,我们在找穹极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