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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后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叮当声,好像是在打铜。

    又敲了几下后,打铜声才停止,过了片刻便有人将门打开了。

    来人年约三十来岁,一身精壮的肌肉,汗液在锻炉的火光中反射出焦糖色的光点。他的眼神沉静中却带着几分疲惫,看到掌柜也没有作揖打招呼,简单说了句,“是你啊。”

    但当他注意到跟上前来的重六时,骤然现出了警惕的神情。

    “他是谁?”铜匠李小伍皱眉问道。

    掌柜道,“他是跟着我的,名叫管重六。六儿,这位就是李师傅。”

    重六乖乖地打躬作揖。

    李小伍不大喜欢见生人,大概是之前惹了太多是非,对人总有些戒备。他讲祝掌柜和重六让进屋子里,细细将门拴好。

    屋内后门和窗户都开着,但还是闷热得令人透不过气。制铜的炉子、模子、铁砧等等物件占满了不大的空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重六只好找了张小板凳坐下,把盒子里的纸币拿出来,顺手拿过附近一只装水的茶杯,倒了点水在砚台里快速研好墨汁,准备记录。

    掌柜小心地不碰到任何东西,揣着手站在屋子中间,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又给你带来两桩生意。一桩能血赚,另一桩只怕赚不了多少。”

    李小伍继续回去打磨他快要完成的那面葵花铜镜,“什么活?”

    掌柜用极为简洁精炼的语言将国师和丁不穷的情况说了一遍。

    在掌柜叙述的过程中,铜匠的手从未停过,注意力也全在那面铜镜上,仿佛世界上除了那面镜子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而在他打磨的过程中,重六也在一直暗暗观察他。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产生的错觉,在他每用毛毡擦拭一下的动作间,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状物都会从他的皮肤中飘出来,有些像是重影,又有点仿佛是不小心露出来的马脚……那些红丝越拉越长,黏连在镜子上,漂浮在空气里,有生命一样到处盘结缠绕。

    明明这里所有的铜都是新鲜铸就,但是重六却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铜臭味,就像是铜制品被丢进臭水沟里不知多少年,再挖出来后会有的气味。

    那铜匠听完掌柜的叙述,道,“做这些东西不难,反正你走之前把符咒画好,我照着做就是了。至于钱,你看着替我收把,还跟以前一样。”

    “好,那就还是你二我一,再加上一样他们身上有的东西,这些物件淘汰后也还是交给我处理。大约多久能成?”

    “十天。”

    “也好。”掌柜爽快地答应,眼神却看着那面镜子,“这镜子,可是有点凶啊。”

    “我没办法……”铜匠终于停了手,长长呼出口气,“我每天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这面镜子,必须把它做出来才能入睡。你能找到买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