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明子大约是不怎么听戏的人,刚一落座就被突然爆发的叫好声震得一个激灵。
“这么大声,他们听得见唱什么吗?”松明子用手指头掏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抱怨道。
重六一脸看外行人的鄙视,”你不懂,要的就是这股热闹劲儿。”
掌柜的眼神逡巡过四周的所有客人,默不作声细细观察。
对面的两个中年汉子看他们三人这有点奇怪的组合,搭起话来,“这年头连方士也出来看戏了啊?”
松明子不乐意了,“方士怎么了方士就不能放松放松心情了?”
重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忙赔笑道,“大哥,我们哥仨平时不怎么来,但是听说今天这出戏不错。您常来吗?”
年纪比较大蓄着胡子包着幞头的汉子道,“常来啊,我们俩可是老戏迷了。”
“你们是什么戏都看,还是有专门捧的角儿啊?““我不挑,不过我兄弟可是喜欢听那个古萧唱的胡生救母,元宵会什么的。”
重六就这样和两个染坊工人搭上了话,说得热热闹闹的。松明子和祝鹤澜面面相觑,全然搭不上话。
重六找了个机会问,“这芦洲居士写的戏,你们以前看过吗?”
“看过是看过,就是他的戏,看到最后老让人心里发毛。”另一个瘦高的染工犹犹豫豫地说道,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大胡子染工道:”是呢,别人都是捧唱戏的角,就是这个芦洲居士,写的戏跟别人都不一样,还神神秘秘的。但是谁演他写的戏都能红一阵子,所以好多戏班都喜欢演他的本子。“重六道,“我也看过几出。挺吓人的。全是妖啊鬼啊的……”
“哎呀那都不是真的。不过说实话,有时候我看完了晚上也做噩梦。”
“但就是……老想回来看。”高个子染工说,“就是吃臭豆腐那种感觉,越臭越想吃……挺邪门的。”
这时候插不上话的松明子悄声问掌柜,“你看见那个芦洲居士了吗?”
祝鹤澜轻声道,“我看了一圈,目前还没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奇怪,所有人身上的秽气都不重,但是……味道都有点相似。”
松明子啧了一声,抓着桃木剑的手更紧了。
每一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点秽气,只是不多,不至于影响到充盈一切的道气。秽气和道气的结合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不太一样,所以你很难找到两个有着相似气味的人。
但是现在祝鹤澜说,整个楼里听戏的人味道都有点相似。
这就是有鬼。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让青冥派出面?”松明子低声说,“我们只有三个人,无权无势的。让我师兄出面,强行把那个庄承控制住,或许反而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