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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并不是心甘情愿委身庒晏的,只是她自己家里人得知此事后全然不怜惜她,只想着靠她攀上高枝,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强迫庄家接纳了她,也强迫她同意了作为妾室留在庒府的安排。她不仅要成日伺候污了她清白的大少爷,还要为他受尽十月怀胎之苦。

    虽然当时庒晏尚未娶正房,但芦花毕竟身份卑微,又来路不正,享受不到丁点妾室的待遇,挺着肚子还要做最繁重的粗活,洗衣叠被做饭,样样都要自己来。在庒晏娶了正妻之后,她还要承受来自正妻的羞辱责骂,冰天雪地穿着一件单衣跪在院子里,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但庒承的生命力太强,即便她有意虐待自己,他还是在她腹中长大、出世了。

    庒承出生后,芦花的境遇并未有改善。庒承虽为庒晏的长子,但在一祖父庄世弘是大儒的书香世家里,他就如一个肮脏的秘密,一只惹人生厌的老鼠一般。他的存在是庄家名声中的污点,直接导致祖父与父亲失和,再加上当时庒晏弟弟庄席的几番挑唆,另庄世宏庒晏父子之间矛盾不断激化,直至最后分家,庄家渐渐没落。本家迁回了影州老宅,只剩下庒晏带着妻儿留在天梁城。

    分家后庒承的弟弟,原本被庒晏给予厚望的正室所出之子染了天花去世了。于是庒晏突然开始重视起这个长子来,每日逼着他读书,不允许有任何休息玩乐的时间,指望着他能够考取功名,给他争回脸面,让他有机会重新回归庄家族谱。

    而庒承也十分用工,写出的文章多次受到书院先生的赞许。但他偏偏时运不济,连续两次参加州试都没有中。庄晏因此对他万分失望,打骂责罚愈演愈烈。

    这些年庄晏自己也并未作出任何功绩。他自己开设的几家书画店全都经营不下去了,且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最后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将一家子迁出原宅,挤进了连翘大街上的那间破院子中。为了养活一家四口,庄承便出去给人代写信件,或是书写对联春联赚些糊口的钱。

    一日他在外给人写了一日信后回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芦花暴毙而亡。据说是吃汤圆的时候噎死的。

    那之后不久,庄晏便带着他的正妻回了影州,似乎是与其父庄世宏和解了。只留下庄承自己仍旧留在那间破旧的小屋居住。

    重六过去收集到的比较容易获取的信息只有这些,当时他认为这些信息应当无大用,所以只是记录下来没有深查。但是从刚才庄承透漏出的只言片语,能听出他言语中仇怨颇深。而他所用假名“芦洲居士”,或可看出这执念与他的母亲有关。

    难道芦花的死亡有蹊跷?

    她一死庄晏便和其父和解……时机未免有些太巧了。

    他躲在桌下思索着可能的前因后果,浑然不知在头顶的桌子表面上掌柜画下咒符的位置上开始一毫一寸地被黄色黏稠物质覆盖。那书生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一直蛰伏于角落中不愿引来注意的他,也瞬间就认识到他便是那个最容易击中的弱点。

    纵然那是一道很强的保护咒,但在黄衣之神加持给他的力量下,总还是可以突破的。他故意让祝鹤澜击中他数次,一点点拖延时间消磨着保护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