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打了个哆嗦,心想着一会儿得赶紧弄个火盆来给这屋子去去湿气。也难得人家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了才来抱怨。
却如萧意所说,那原本最近两年才翻新过的海棠木地板,现在却发黑生霉,一踩下去就咕叽咕叽往外冒水,软得跟吸饱了水的棉花似的。
重六心里觉得奇怪。往头顶上看了看,也没见到天花板上哪里有漏水的痕迹啊?
更何况正如他所说,楼上的房间是没有住人的。
重六在屋子里四下走了一圈,用手摸了摸那被萧意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确实受潮了,一股湿凉的感觉。他于是把杯子卷了,先都抱了出去扔到走廊里,然后挥舞拿起干手巾,开始吭哧吭哧吸地板上的水。
那些水像是挤不干净似的,一直从木板里往外渗。这木头竟像是已经被泡烂了……
要不给人家换一间房吧……
重六一边纳闷,一边试探着把吸了水的手巾凑到鼻间闻了闻,却闻到一股子海带的气味。
重六纳闷了,这是海水?
他们这天梁城离海那么远,就算汴河里流的也是淡水啊?
该不会是……他们在海上惹了的东西跟来了吧……
正纳闷着,他注意到一块地板忽然自己翘起来了一角。并不十分明显的变化,如果不是恰好发生在重六的余光里,他甚至注意不到。
重六皱着眉,愈发困惑,他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那块潮湿发软的木地板。却在此时,他清楚地听到了敲击声。
咚咚咚三下,从地板下面传来。那翘起的地板也跟着细微颤动着。
重六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想起了阿良跟他讲过的,从船舱底部传来的敲击声。
不会这么巧吧?是不是楼下的客人?
亦或是自己的幻觉?
重六紧张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茶。他抬起头看着整间房,乍一看跟以前似乎没多少区别,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房间的角度不太对……好像靠近床的左边墙角有点……扭曲?
墙也似乎不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向内倾斜,仿佛要压下来了一样。
重六打了个寒颤,立刻抓起地上的木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门口跑,可是抬手一拉门,那门环的触感却像极了猪肠或者海蜇一类的又软又有韧劲的东西。他只好改为抓着门上的木格拉门,但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那种又软又黏的质地,一拉就会变形,一松手又会弹回原地。